【觀察】當謠言瘋狂來襲　誰該為武漢肺炎恐慌潮負責？

這個春節，對中國和14億人來說，無疑是極其艱難和難忘的。

由武漢擴散開來的肺炎疫情，如同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亦如同一面鏡子，將中國社會現階段的各種面向和問題不由分說撕扯開來、曝光出來。

尤其當各種謠言接二連三湧來，誰又該為肺炎恐慌潮負責？

有人將矛頭對準了長期以來的輿論監管，以至於體制內的媒體習慣於「報喜不報憂」，監督缺位，延誤了防疫關鍵期。

中國青年報編委、社評部主任曹林在《很多地方開始嚐到輿論監督凋零的惡果》中即寫道，「輿論監督凋零，理性的負責任的報道跟不上，而碎片化的網絡表達又呈爆炸之勢，自媒體太多，調查記者太少，事實報道跟不上，事實缺席下情緒爆炸。」

《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在總結武漢肺炎疫情恐慌潮時也提到，新聞媒體的監督功能這幾年被被各級和各地方一些與宣傳無關但很強勢的職能部門削弱了，武漢市有那麼多媒體人，但他們沒有在衛生系統之外發出自己的警告。官方對互聯網上多樣聲音的容忍度也太低，武漢市8名在網上發出警告的人當時被公安約談，壓制了整個輿論力量就新型病毒風險做進一步探討、持續發出警告的聲音。

前期權威信息缺失導致恐慌之外，一些專家的言論，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不明真相群體的恐慌。春節前夕，香港大學新發病毒性疾病學講座教授管軼關於武漢肺炎的說法，被各方瘋狂轉載。在管軼看來，武漢肺炎感染規模至少是2003年SARS的「10倍起跳」，甚至形容疫情已無法控制。因為直到22日為止，武漢還是一個不設防的城市。

面對重大疫情，尤其是至今仍充滿不確定性的疫情，人們的恐慌再正常不過，何況每一天確診人數都在成倍增加，死亡人數也在累加，各地的疑似感染人數也越來越多。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任何說法即便是無厘頭的謠言，也都可能被脆弱和焦慮的人們信以為真，任何誇大其詞都在切實地加速恐慌潮的蔓延。

而當這樣的恐慌潮襲來，又可能對防控疫情乃至救治造成一定阻礙。武漢各大醫院發熱門診爆棚，有相當一部分原因，確是民眾恐慌所致。以往的普通感冒、流感，在家修養數日，中藥調養即可痊癒，在恐慌之下全部湧入醫院當做疑似烈性傳染病，患病人群的聚集，增加了病毒擴散的風險，醫療資源也呈幾十甚至上百倍的消耗。

連日來，也不斷有一線的醫務人員發出「停止恐慌」的呼籲。「停止恐慌」靠什麼？不是一兩句呼籲就能停止的，靠的是掌握核心資源、處於信息鏈關鍵節點的機構、部門等主體，持續提供權威信息，讓那些應當充分披露、及時告知的信息，得到準確無誤、快速有效的傳播。

至於媒體的監督缺位，是媒體的問題，但又不僅僅是，背後是官員的問題，是積重難返的官僚主義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在2003年的SARS疫情中已經有了前車之鑑，但17年後的今天，悲劇再一次上演，不吸取歷史教訓反倒成了最大的教訓。

而經由武漢肺炎這一役，各方也應該清醒地認識到，我們距離真正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還很遠很遠。至少在輿論監督凋零這方面，的確再一次嚐到了惡果，也是時候做出切實的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