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三成人屬過勞死高危族!學者:尿頻、心算差、啤酒肚或是警號
在中國,過勞問題嚴重,有數據稱,超過30%的人每週工作超過50小時,近10%的人超過60小時。近三成人,站在過勞死的邊緣。
我們採訪了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教授、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研究會副會長楊河清,試圖搞清楚:為何在生產力越來越發達,物質享受足夠豐盛的今天,我們的業餘時間卻越來越少,每個人都疲於奔命?
文:倪楚嬌
Q:上網搜「過勞死」,有不少報導稱,在中國每年有超過60萬人過勞死,這個數據準確嗎?
A:這個數據我也看到過,最早是出現在《環球時報》,當時是2006年,它以《中國過勞死一年60萬》為題進行了摘編,數據來源於《韓國經濟》。
這引起了我對過勞死的關注,並且開始研究它。但同時我也覺得很奇怪,在中國沒有關於「過勞死」的定義,韓國媒體是哪裏來的數據呢?後來才知道是中華醫學會的一項報告,稱中國每年心臟性猝死60萬,被人一引用就成了「過勞死」了。
要計算出「過勞死」的人數,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醫學界的介入,來定義「過勞死」。過勞往往是誘因,病灶已經在那裏了,一勞累就容易引爆。很多「過勞死」可能隱藏在「腦溢血」、「心臟驟停」等等疾病之後,數據可能是龐大的。
Q:在中國,過勞的問題有多嚴重?
A:我國社會輿論、學術界對於過勞問題是最近十幾年才開始關注的。但是,過勞問題早已有之。
我們分別在07年、09年、10年和15年做過調查,主要針對的是高校教師、科研人員、新聞工作者、醫生、公務員、企業員工、出租車司機等。各項調查結果均表明:每週工作超過50個小時的人員超過調查對象的30%,超過60個小時的近10%。
在做調查的時候,我們選用了日本過勞死預防協會提出的「過勞死的十大危險信號」。大家可以自己測一測,如果出現2項,那就是「黃燈」警告期,不需要擔心;如果是3~6項,那就是「紅燈」預報期,已經具備過勞死的徵兆;如果是6項以上,那就是危險期,隨時可能過勞死。
我們的調查結果顯示,有38.4%的人處於「黃燈」區,有35.3%處於「紅燈」預報期,有26.3%處於「紅燈」危險期。將近3成人,站在過勞死的邊緣。
過勞死的十大危險信號:
早早地出現了「啤酒肚」
脫髮、斑禿、早禿
記憶力減退,開始忘記熟人的名字
經常頭疼、胸悶、耳鳴、目眩、心悸,檢查無結果
頻頻去洗手間
注意力越來越不容易集中
性慾、性能力下降
心算能力越來越差
睡眠質量不高(失眠、多夢、睡覺醒來不解乏等)
易怒、煩躁、悲觀、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Q:有哪些群體是過勞比較嚴重的?
A:過勞分為主動與被動。簡單地說像大學教師、醫生、科研人員、高管、還有媒體人、演藝界群體等,他們處於自我實現的層次,發展空間比較大,職業天花板比較高,比較容易拼得過度,傾向於主動過勞。另一種是被動過勞,比如基層公務員、中小學教師、警察、護士、貨車司機、快遞員、企業一線工作人員等。另外,不少醫生處於主動、被動過勞均比較嚴重的混合狀態之中。
Q:除了《過勞時代》中已經提到的原因,您認為還有哪些因素造成了過勞?
A:過勞是一個非常大的社會問題,形成的原因很複雜,除了《過勞時代》所列的原因之外,我可以再列舉幾個。
文化的因素,中國人民是以勤勞著稱的。我們的精英文化是倡導「奉獻」的,例如諸葛亮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種精神確實很令人敬佩,也潛在地激勵了不少精英立此類信念,拼命勞作導致嚴重過勞。
從個人角度看,包括我們對「成功」的定義,世俗意義上還是和賺多少錢,和社會地位有關,很多人追求這種「成功」,很有可能造成過勞。
另外,從國家層面看,我國人口眾多,人均自然資源不多,無法像某些國家那樣主要靠豐富的資源紅利來發展。中國還不能舒服地適度勞動,如果你也適度,那就永遠趕不上去。
Q:從某種程度上說,輕度過勞是必要的嗎?
A:輕度過勞是我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但是,這不意味着無限度地加班就合理。在突破了輕重過勞臨界點之後,加班的總效益就是負的。雖然企業仍然可能在賺錢,但是社會已經是負效應了,虧錢了,因為企業把它的一些成本轉嫁給了社會。
Q:經濟蕭條,會帶來過勞嗎?
A:經濟簫條意味著很多企業要幹的活少了。但是,在過勞型國家,結構上會有一部分人仍舊過勞,還會有一部分人失業。大量失業人員的存在,對某些較易替代的在崗人員會形成很大的持續就業的壓力,他就有這種焦慮,他就越需要向老闆們顯示自己的價值,甚至去說乾更多的活,我不要漲工資。為了能保持自己的職位。所以經濟蕭條的時候,仍會有一部分過勞存在,而在經濟繁榮的時候,會有更多的人過勞。
但是,過勞問題的產生的「根」不在於經濟的周期,「根」還在於《過勞時代》以及前面所提到的一些原因。如何減少失業,讓工作崗位上的人別太勞累。但作為企業來,它盡量僱傭少的人,讓他們幹更多的事,才能賺更多的錢。那怎麼樣來限制企業利用驅使員工嚴重過勞的方式賺錢?這是很值得思考的事。
Q:這是一個全民過勞的時代,我們個人可以做些甚麼呢?
A:全民過勞的說法不妥,即使處於勞動年齡之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並不處於過勞狀態,還有人處於失業狀態。對於那些處於嚴重過度勞動狀態的人,可以在心態上做一些調整,是否能放棄奢侈型的消費,逃脫「消費和工作的循環」。特別是「主動」過勞的精英人群,其實主動權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我們身邊已經在出現一些反向的案例了。他們開始有意識地避免過勞問題。媒體上經常會報導,誰辭職搬去大山裏開了個民宿。也有日本學者針提出了「菜園家庭革命」的構想,他們倡導每週工作兩天,剩餘五天可以做一些種植、或者做點手工。這些都是一種反抗吧。
【本文獲「一条」授權刊出,歡迎關注:https://www.facebook.com/yitiao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