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真的到了「最後關頭」？

英國下議院周二（10月22日）正式為新的脫歐法案進行二讀投票，並將決定會否容許首相約翰遜加快推動法案通過，以趕在10月31日如期脫歐。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就以「最後關頭的一周」作報導，其中最為有趣的是此標題之後補上了一句「這次我們是認真的」。英國脫歐真的走到最後關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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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英國脫歐看起來遠在天邊，不過經歷英鎊在不足10日內由1對1.22美元升至1對1.30美元的漲幅後，大家都知道如果看得準時機，對英國脫歐的局勢發展多一點認識，也絕非壞事。

約翰遜上周與歐盟連成新的脫歐協議，讓北愛爾蘭實際上加入歐盟關稅同盟、名義上留在英國全境的關稅區，雖然將向來反對「一國兩制」的執政盟黨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DUP）踢下船，卻一舉免除北愛爾蘭島上再起硬邊境的問題，為市場打下強心針。

約翰遜已避過「文翠珊困境」？

然而，在1982年福克蘭戰爭以來首次在周六（即10月19日）舉行的下議院會議中，試圖通過新脫歐協議的約翰遜卻再次敗陣，被逼向歐盟要求押後脫歐——議會以5票之差決定在必須的脫歐法案通過之前不能通過英歐之間的脫歐協議。

周一（10月21日）復會，約翰遜屢敗屢試，再將新脫歐協議交送國會，遭到下議院議長白高漢（John Bercow）以法案重覆為由攔阻。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盡力在10月31日前通過脫歐法案，以求實現其「不脫便死」的如期脫歐承諾。

如此困境，的確讓人憶起前任首相文翠珊手握脫歐協議，卻推不過國會一關的困境——當時的文翠珊也以為排除萬難與歐盟達成協議就可舒一口氣。

不過，約翰遜此刻形勢卻極有不同，離領導脫歐功成只餘數步之遙：從右翼的《金融時報》到左翼的《衛報》，大部份以議員投票歷史和公開表態計算得來的預測結果，都顯示約翰遜將以數票之距通過脫歐協議；同時，根據YouGov在上周進行的民調，有41%受訪者支持通過新協議，而反對者只得24%。

由此可見，約翰遜的脫歐協議雖然只是文翠珊協議的小變奏，可是對脫歐爭議愈來愈厭倦的英國政治情緒，卻對約翰遜甚為有利。難怪CNN會那麼有信心，將本周投票「認真地」標誌為「最後關頭」——雖然西方各大媒體以「最後關頭」去形容屢次重大脫歐政治事件已近一年之久，可是每次「最後」之後還有「最後」。

不過本周各項投票的「最後關頭」地位，仍有三大挑戰。

「正式脫歐」只是「開端」

首先，在脫歐法案二讀通過後，國會周二將表決一項「時限動議」（Programme Motion），限制議會討論時間，好讓法案能在本周內通過上下議院。然而，由於脫歐法案文本在周一才正式公布，即使是原則上支持約翰遜的議員對此等「急行軍」也甚有保留，加上讓約翰遜如期脫歐無疑是對他的一個政治大禮，投票反對「時限動議」、讓脫歐拖延個至少數周也不失為良策。

其次，由於國會已將脫歐協議與脫歐法案的通過捆綁，延長審議也將讓議員有更多時間去提出約翰遜不願接受的修正案。即使一切順利，「將脫歐協議交送二次公投」和「訂明英國未來要與歐盟締結關稅同盟」的修正案也預計將於周三（10月23日）進行表決。

由於前者是留歐派的反勝企圖，後者則是「脫了跟沒脫差不多」的軟性脫歐，約翰遜勢必反對。如獲通過，約翰遜大概只能打一場以「人民對抗政客」的提前大選或公投來化解僵局。

根據《金融時報》的預測，這兩個修正案通過機會不大。不過，如果10月31日如期脫歐失敗、脫歐限期遭押後，正在積極組織反對各派的各方勢力也未必沒有可能統一陣線而擊敗約翰遜。畢竟，「二次公投」與「英歐關稅同盟」也是留歐派主張，前者較為極端，企圖推翻脫歐公投結果而留歐，後者剛是原則上接受脫歐公投決定，卻想將脫歐後的英國與歐盟拉得愈近愈好。兩者差異，只能說是一線之隔。

約翰遜憑其善變策略，在最後一刻與歐盟達成協議，讓反對各派未知如何應對，即使其政府遠未足國會多數，也似乎真的將英國推至脫歐路途的「最後關頭」。然而，這個「最後」之後，還有沒有「最後」，未今只能說一句：很有可能，卻不能確定。

更重要的是，即使約翰遜能順利帶領英國在10月31日如期脫歐，這只是後脫歐時代英國的開端而已，未來英歐之間還須訂立今天只以「政治宣言」形式作承諾的英歐貿易協議。從這個角度而言，這次英國脫歐的所謂「最後關頭」，事實上連開端也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