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丞琳嬌嗔「河南人愛騙人」　挑動內地省域妖魔地域黑

台灣知名歌手楊丞琳在演唱會上脫口而出的幾句玩笑，不僅惹禍上身，更挑起網上一波針對河南人的「地域黑」。

事緣楊丞琳12月9日在河南省省會鄭州市舉辦演唱會，據現場歌迷還原，台上歌唱到一半時，舞台螢幕突然切換到一對正在親吻的情侶，讓全場觀眾發出尖叫聲。

楊丞琳聽到尖叫聲，但沒有看到情侶親吻的畫面，於是呼籲這對情侶揮動螢光棒自我招認。現場氣氛很嗨，大批觀眾隨即揮動螢光棒，還有來自不同方向的歌迷喊道：「在這裡！」讓楊丞琳難以找到那對情侶。

楊丞琳被逗了幾回，還是找不到那對情侶後，當場調侃道：「河南人不可以這樣子啦，你們已經有一些名聲誒，你們知道吧，愛騙人的事情。你們不要騙我哦，鄭州人真的好調皮哦。」

從前後語境、以及說出這番話時的嬌嗔語氣來看，楊丞琳看來只是想借一個為當地「量身定制」的玩笑來拉近與河南歌迷的距離，活絡現場的氣氛。

她大概萬萬沒料到的是，距離不僅沒拉近，反倒是自己被拉入輿論風波漩渦的中心。

玩笑話惹出風波

好些歌迷認為，楊丞琳的鄭州演唱會原本開得很成功，34首歌誠意滿滿，一個玩笑卻成了敗筆。有網民甚至形容，「讓人像在一道大餐中吃出異物一樣倒胃口」。

有網民指責，楊丞琳作為公眾人物刻意強化河南人「愛騙人」的刻板印象，激起一波外界對河南人的「地域黑」。有網民寫道，在楊丞琳看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河南同胞被再次網暴的導火索」。

也有IP屬地是河南的網民呼籲全體河南人抵制楊丞琳，不再讓她到中國大陸開演唱會，並要求楊丞琳退還在這次演唱會中賺取的所有利潤。

還有不少網民挖出楊丞琳以前引起爭議的言論，以此佐證「她是個無腦藝人」。

其中一個例子是：楊丞琳2003年在台灣綜藝節目《我猜我猜我猜猜》上被問及「對日抗戰幾年」時，她誤答是「11年」。被告知正確答案是八年後，楊丞琳還驚呼「八年而已喔」，被同台主持人吳宗憲斥責「這什麼心態嘛」。

但也有網民護航稱，這終究只是玩笑話，不必當真。「河南人愛騙人」的說法由來已久，並非楊丞琳憑空而生出來的說法，更何況她沒有惡意，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面對批評聲浪，楊丞琳12月10日在微博發文，表示要為鄭州演唱會上「那個冒犯並沒有禮貌的玩笑道歉，對不起」。她寫道，自己「非常願意也應當接受大家及時的指正和批評。再次跟因為我而受到困擾的人鄭重道歉」。

楊丞琳工作室還貼出她之前給鄭州水災捐款百萬人民幣的截圖，借此表示楊丞琳對鄭州是真愛，但這些顯然都無法澆滅被激起的憤怒情緒。

河南共青團官方微博帳號10日下午連發兩則貼文，反問楊丞琳：「你覺得這麼說很有意思嗎？」「這是在跟誰開玩笑？又為了逗誰笑呢？好笑嗎？」

河南網媒「大象新聞」也發文稱，雖然楊丞琳發文致歉，但引發的討論以及地域黑的謾駡攻擊並未停止，而這些都要讓無辜的河南人承受。甚至有河南民眾撥打投訴熱線12345，要求文旅部等有關部門介入。

反向地域黑？

隨著兩岸關係的緊張持續升級，台灣藝人近年來在中國大陸因說錯話翻車的例子屢見不鮮。

2021年，知名藝人小S（徐熙娣）曾因為把台灣羽毛球一姐戴資穎稱為「國手」，被冠上「台獨」的標籤，還一口氣痛失四個品牌的代言。

去年8月，美國時任眾議院議長佩洛西閃電訪台之際，歌手田馥甄在社交媒體Instagram上傳自己吃意大利麵的照片。由於佩洛西是義大利裔美國人，田馥甄遭到一大票內地網民出征，被批評是「雙面人」；蔡依林則因為沒有譴責佩洛西訪台，也沒有轉發央視「只有一個中國」貼文而遭到封殺。

在台灣「反中」與大陸「反台獨」情緒高漲、輿論環境持續收緊之際，「不說錯話」已成為台灣藝人在中國大陸越來越重要的生存準則。在微博坐擁1400萬名粉絲、在內地擁有極高名氣的楊丞琳，言行舉止很難不被放大檢視。

鄭州市文化市場綜合執法支隊的工作人員12月11日透露，目前相關部門已接到回饋，也已關注到情況，正等待處理結果。山東瑞文律師事務所律師徐江濤接受內媒《紅星新聞》採訪時則說，楊丞琳可能已涉嫌地域歧視，如果被認定侵犯人格尊嚴權，有可能被文化主管部門予以行政處罰。

地域黑成主旋律

無論楊丞琳的「歧視言論」是否言者無心，網上這兩天除了批評和護航楊丞琳的聲音，其實也充斥著針對河南人的負面標籤。

有網民寫道，雖然作為公眾人物開這樣的玩笑確實有所不妥，但河南人不應該自省嗎？「我怎麼碰到的河南人都是滿嘴跑火車的？有句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能不能想想（河南人）為啥給人印象那麼差啊？」

還有網民稱：「楊丞琳只不過潛意識說了句實話而已，河南人該反省一下，十個河南人九個騙，總部設在駐馬店！國人心裡都默認的事實！」

河南是位於中原的人口大省，人口將近1億。比起中國其他經濟大省，河南的經濟和教育發展相對落後，且大規模的勞動人口輸出導致河南及河南人很容易被貼上負面標籤，包括「騙子」「偷井蓋」等。

事實上，不只是河南和河南人有專屬的「地域黑」梗，東北人也有專屬的含偏見段子（如「好鬥」「東北人都是黑社會」），蘇北人也有「窮山惡水潑婦刁民」之稱，山東、廣西……甚至中國的國際金融中心上海，都屬於「地域黑」版圖的一份子。

除了省域妖魔化，中國還有所謂的「南北地域黑」。在楊丞琳失言風波爆發之際，微博同時還熱傳另一個話題：有個網民12月11日在微博上傳一條影片，畫面中一名據稱來自南方省份的民眾看到下雪，興奮地在雪地上寫字。

有網民調侃道：「『死者肯定是南方人。』員警看著地上的字說，『因為北方人不會把名字寫在雪地上』。」有人形容，這是「南北地域黑」的言論。「死者肯定是南方人」詞條在11日當天與楊丞琳失言風波輪流登上微博熱搜榜榜首。

對於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河南老百姓來說，圍剿楊丞琳看來並不能為他們正名，網上「地域黑」言論的反撲只會雪上加霜，在傷口上撒鹽，因為這恐怕就是網絡運作和人性偏執的本質。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