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的鬥魚　涉賭又涉黃　傳陳少杰失聯與「長沙鄉村敢死隊」有關

11月的第一個週末，多家媒體報道稱，中國最大的遊戲直播平台之一鬥魚，其創始人兼CEO陳少杰已失聯近三個星期。

早在10月29日，名為「逍遙投資筆記」的自媒體博主，就在微信公號發佈題為《卿本佳人奈何作賊——評鬥魚陳少杰被查》的文章，並在當中提到：「上週四（10月26日）收到傳言——因涉嫌XXX，鬥魚CEO陳少杰被查，失聯近三周。於是就從圈內多方求證了一下，確認屬實。」

封面新聞星期一（11月6日）向鬥魚內部人士求證，對方也證實了陳少杰失聯的消息。

不過，一名自稱為鬥魚公關人員的人士則向《每日經濟新聞》強調，完全沒有這回事，「我們沒有收到任何採訪的要求」。該公關人員還說，陳少杰應該會有一個對外的回應，但具體還是要看公司上級的意見，再進行安排。

鈦媒體星期二（11月7日）引述知情人士報道，據傳陳少杰有可能是被帶走協助調查。

此前，墾丁律所的微信公號「社交產品法律合規部」10月13日發文稱，近期有大型直播平台負責人因涉嫌開設賭場，被四川某地公安機關抓捕。

有中國網民指文中提到的負責人就是陳少杰。墾丁律所團隊對外說，該推送文章和陳少杰失聯一事「沒有直接關聯」。目前，已經無法在該公眾號上看到有關文章。

鬥魚涉賭又涉黃

據澎湃新聞報道，業內傳聞稱，陳少杰失聯一事可能與此前鬥魚直播間「長沙鄉村敢死隊」有關。

根據中國青年網的報道，「長沙鄉村敢死隊」利用鬥魚的各種抽獎規則進行涉嫌賭博活動。用戶在一段時間內購買指定道具，即可參與價值1000元（人民幣，下同）到數萬元的虛擬貨幣抽獎。「長沙鄉村敢死隊」再通過支付寶等第三方渠道等額購買虛擬貨幣來兌現獎金。

該直播間常在晚上10時開始涉賭抽獎，「長沙鄉村敢死隊」也稱賭局為「十點經濟課」，以「晚上10點開始上課」為公開暗號；不少青少年沉迷其中，損失慘重且不能自拔。

據第三方直播數據平台統計，「長沙鄉村敢死隊」2020年收益高達1.7718億元，單日流水高達1317.67萬元。

「長沙鄉村敢死隊」在2021年被曝光涉賭，目前在鬥魚平台上已經無法搜索到。

「長沙鄉村敢死隊」並非鬥魚唯一的一個涉賭直播間。在2020年9月，鬥魚另一個直播間「彡彡九戶外」就曾被多家媒體報道指涉嫌聚賭。第三方數據顯示，僅在2020年，其收益就超過1億元。最終，主播付某某、潘某被判處六年有期徒刑，另有多人被判處緩刑，或處以罰金。

據微信公號「雷達Finance」披露，在「彡彡九戶外」被查處兩個月前，其背後的直播公會九途文化發生工商變更，股東新增武漢鬥魚魚樂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企業信息數據庫「天眼查」顯示，武漢鬥魚的股東為鬥魚（香港）有限公司，而陳少杰是該公司的財務負責人。

今年上半年，鬥魚也因色情低俗問題被官方要求集中整改。

3月，有用戶投訴鬥魚正在放開色情相關內容。據鳳凰網科技報道，鬥魚有主播半脫半露，語言內容露骨和低俗。甚至還有主播引誘觀眾評論自己身體的敏感部位，索要禮物。

兩個月後，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就此指導湖北省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派出工作組，進駐鬥魚平台開展為期一個月的集中整改督導。

鬥魚當時回應稱，將積極配合工作組的檢查和指導，認真按照監管要求深入開展內容整改等工作。同時，將進一步優化平台內容審核機制，切實履行平台監管責任，營造更加健康積極的網絡直播環境。

2016年，鬥魚曾爆出涉黃直播事件，被網信辦要求停播鬥魚TV「戶外直播」欄目。

由此可見，陳少杰掌舵的鬥魚近年來不斷在邊緣遊走。目前官方沒有披露陳少杰失聯的原因。

從大學輟學生變成億萬富翁

陳少杰今年39歲，山東濟南人。他從小學五年級就迷上電玩，上了大學更是通宵泡在網吧，最終在大一時輟學。

不過，在25歲時，陳少杰將其合夥開發的「掌門人」遊戲對戰平台，賣給中國網絡遊戲運營商盛大，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2010年，陳少杰買下被譽為中國「二次元網站鼻祖」的A站，並引入彈幕功能和孵化出「生放送」（日語意為現場直播）頻道。四年後，他將「生放送」頻道從A站獨立，並更名「鬥魚TV」。鬥魚主打遊戲直播，同時覆蓋體育等多種直播內容。

據澎湃新聞報道，2019年7月，鬥魚在美國納斯達克掛牌，當日市值接近40億美元（約54.17億新元）。

當年10月，陳少杰以25億元的個人財富，位列《2019年胡潤百富榜》第1507位，並在《2019胡潤80後白手起家富豪榜》上位居第43位。2020年，陳少杰的財富進一步膨脹到了55億元，他在《2020胡潤80後白手起家富豪榜》榜單上的排名也前進到了第34位。

然而，中國網遊市場形勢2018年後其實就開始迅速變化。據虎嗅APP報道，隨著抖音、快手、B站等平台崛起，遊戲直播市場洗牌加劇，PC時代的鬥魚從用戶盤、內容生態等頻頻遭受挑戰。

為了進一步鞏固直播版圖，2020年10月，鬥魚和主要競爭對手虎牙宣佈，正式接受大股東、中國互聯網巨頭騰訊提出的合併邀約，進行戰略合併。但這一合併最終沒有成功。

2021年7月，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祭出反壟斷重拳，禁止虎牙和鬥魚合併。

股價一落千丈

除了公司在業務運作上出現較大挫折，鬥魚近些年在資本市場表現也不佳。

2021年3月，鬥魚股價最高達到每股20.54美元，現已跌去超過九成。截至星期一美股收盤，鬥魚每股報0.84美元。

由於連續30個工作日的收盤價低於每股1美元的最低要求，鬥魚10月25日發佈公告稱，收到了納斯達克發出的退市警告，如果鬥魚在2024年4月22日達不到相關要求，則有可能被納斯達克強制摘牌。

根據最新財報，鬥魚二季度收入為13.922億元，同比下滑24.1%；淨利潤為680萬元，2022年同期其淨虧損為3880萬元。

雖然二季度轉虧為盈，但近年來鬥魚業績正處在低谷。根據年報，鬥魚2020至2022三年以來營收規模分別為96億元、91億元、71億元，處於下滑軌道。2020年鬥魚淨利潤為5.4億元，隨後在2021年淨虧損達到6.2億元，2022年虧損收窄為9040萬元。

微信公號「字母榜」引述一名接近陳少杰的前鬥魚人士說，陳少杰一直是鬥魚的主心骨。「他自己很懂遊戲，創業經驗比較足，在關鍵時刻都賭對了，與資本的博弈也很厲害。」不過，如果有關陳少杰因涉賭失聯的傳聞坐實，顯然他下錯賭注了，不僅給親手創立的鬥魚蒙上陰影，也讓自己身敗名裂。

逍遙投資筆記在微信公號發文說：「很多時候人性，並不會那麼理性，甚至身不由己。創業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很多時候當公司發展進入困境的時候，創業者為了生存，可能就會誤入歧途......陳少杰的選擇，我不知道確切原因，但從鬥魚的情況來看，遠沒有必要走到那一步。」

真相究竟為何，目前暫時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隨著公司領頭人物持續失聯，加上營運表現不佳，留給鬥魚的時間和機會都不多了。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