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谷過山車事故衝擊母企　華僑城地產危機才要開始？

深圳歡樂谷的過山車項目「雪域雄鷹」，是亞洲最高的過山車之一， 10月27日發生兩輛過山車碰撞事故，致28人受傷，目前歡樂谷正在閉園排查安全隱患。投資者擔憂，該事件會影響其母公司華僑城地產透過文旅恢復不斷下滑的業績。

深圳歡樂谷遊樂園10月27日發生過山車碰撞事故，致28人受傷。有遊客爆料稱，歡樂谷發生過山車故障已不是第一次。據內媒《新京報》報道，一般過山車運營年限為10年，而歡樂谷這項設備已經使用了11年。此外，官方在事故發生後的當日和第三天，公佈的受傷人數間隔兩天就從8人上升至28人，也讓網民覺得事故有疑點未厘清。

目前，官方正進行事故調查和安全排查，上述疑點還未得到解答之際，外界又把目光投向了歡樂谷的母公司，央企華僑城地產。

事故發生當天，華僑城地產也發佈了三季報，顯示前三季度虧損33.47億元（人民幣，下同），淨利潤同比下降560%。公司將利潤大幅下滑歸因於房地產項目銷售不佳以及聯營公司虧損等。

一些網民猜測，母公司財務不佳，影響了旗下樂園運營，但並沒有證據證明這種關聯。華僑城10月30日凌晨發佈了該事件的公告，稱事故對公司整體生產經營影響可控。30日開盤後，公司股價一度下跌2.7%，收跌1.88%。

投資者擔憂，此次的安全事故會打斷華僑城的旅遊業務的復蘇，他們同時也擔憂，在房地產下行之際，文旅收入是否還能幫撐起這家央企。事實上，其他曾大舉佈局文旅項目的地產公司，例如萬達、恒大和融創，皆因房產銷售主業陷入困境而不得不放棄了文旅業務。

昔日模範

華僑城地產作為內地最大的文旅地產企業，旅遊和房地產是主要的業務來源。但在2022年，新冠疫情導致各地封控，疊加地產信貸收緊，衝擊了華僑城的主要業務，導致該公司出現了15年來的首次由盈轉虧，虧損金額達109億元。

今年旅遊復蘇，前三季華僑城旗下文旅企業合計接待遊客7247萬人次，同比增長55%，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148%。

旅遊業務大幅提升，依然未能覆蓋房產銷量不佳的缺口。今年前9個月，華僑城累計實現合同銷售面積154.1萬平方米，較上年同期減少23%。截至9月末，華僑城剔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為73%，淨負債率為108%。

總部在深圳的華僑城地產，從「錦繡中華」專案開始，就將文旅和地產結合，一度是其他地產公司學習的標杆。華僑城的模式，具體而言，是在各城市非核心地區低價拿地後，進行主題樂園等旅遊專案的投資和開發，透過旅遊專案帶來的溢出效應，帶動毗鄰的房產升值，然後透過房產銷售快速套現。

但文旅門票的營收，與房產銷售額相比，是杯水車薪。鈦媒體報道稱，華僑城以門票為主的純文旅營收占比不足25%。於是，在房地產市場火熱的那些年，以文旅為由頭拿地，以地產項目反哺，成了潮流。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在內地房地產進入2021年的調整期之前，除了華僑城，萬達、恒大、融創等多家地產企業，也都紛紛投資文旅地產，投資標的包括但不限於酒店、樂園，以及文化小鎮等。

執惠集團創始人兼董事長劉照慧去年7月發文稱，恒大、佳兆業、碧桂園、世貿、建業、融創、寶能等60餘家爆雷房企的共同點，是都布局了文旅專案。

他指出，2018年至2021年間，大多數地產公司都成立了文旅公司，但是他們所開發的文旅專案，大部分都不成功。「買IP、攢團隊、講故事，假模假樣的運營，腦子裡惦記的基本還是怎麼賣房子。」

而隨著這些地產公司陷入流動性危機，文旅資產就會被剝離，找下家接盤。例如，佳兆業集團出售旗下金沙灣國際樂園項目給西部信託，建業集團出售了旗下的華誼兄弟電影小鎮和「只有河南．戲劇幻城」給河南國資，融創出售深圳冰雪文旅城給國有的華發股份等。

上述股權出售，基本是轉給信託和國企。然而文旅專案，接盤往往只是開始，後期的運營才是難題。信託公司和國企是否有能力繼續運營好，還是一個問號。那些還沒有找到接盤者，項目又沒有建成的，就可能變成爛尾工程。

爛尾的文旅項目

典型的例子是恒大。2017年，恒大在廣州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將打造世界頂級主題樂園，五年內在中國佈局15個城市佈局「恒大童世界」項目，每個項目輻射半徑500公里，8000萬人口，拉動旅遊消費達到200億元以上。

根據旅遊自媒體「新旅界」梳理，實際傳出開工的恒大文旅城項目，一共有17個，而自恒大爆雷以來，這些專案的文旅部分，整體來說處於擱置狀態。其中在貴陽開工建設到一半的旅遊城，也成為了「爛尾城」。有網民稱，周邊房子一度賣到1.2萬元一平，現在連5000元都不到。

報道稱，地方政府的態度，是先保證專案的住宅樓交樓，文旅部分，一些政府表示要等待恒大的方案，另一些則表示希望重新招商。「等確保了住宅區的完工，商業專案的推進再視情況而定」。但這一「視情況而定」將持續多久，未來文旅專案是否有眉目繼續推進，對各地而言還是未知數。

這些項目往往落在大城市的衛星城，或者是三線城市，而每個專案的投資數額又幾乎都在數百億以上，對於地方政府而言，很難靠自己解決。

與保交樓不同，文旅項目並不直接關乎民生，就優先順序而言，排在保交樓之後。此前一位接近恒大的知情人士對財聯社表示，恒大住宅專案爛尾的情況並不多，爛尾樓盤主要是位於昆明、貴陽等地的文旅專案。

在房地產行業高增長時期，面對企業承諾的上億投資和潛在的旅遊繁榮景象，地方政府很難不心動，如今面對爛尾項目，地方政府也很難不憂慮。「旅遊+地產」模式陷入殘局，地方政府從中可吸取的教訓是，在為文旅專案招商時，需做好風險和文旅運營本身能力的評估，而非僅僅看到投資數額和企業描述的宏大願景。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