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善意看待馬英九及其大陸之行

最近幾年，台灣、美日、大陸的各種非理性主義潛流不斷破壞過去形成的和平共識，挑戰台海穩定，兩岸戰爭概率大大上升。但是，在當今世界格局下，戰爭對兩岸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悲劇，可能會給中華民族來顛覆性災難，和平解決台海問題仍是最有利於兩岸人民的選擇。

3月27日馬英九先生抵達上海，開始了為期12天的訪問大陸之旅。馬英九成為第一個登陸的台灣卸任領導人，這是即2015年新加坡「習馬會」之後，他在兩岸交流框架中創造的另一個突破（其實馬在2016年卸任之後就有心登陸，由於蔡英文當局的阻撓，至今才成行）。兩岸關係經歷了持續五年的冰期之後，也終於迎來一絲暖意。

對於馬英九登陸，海內外華人有識之士都是普遍抱着歡迎的態度，不過，也有很多反對或挖苦的聲音。不僅民進黨進行百般抹黑，就連一些大陸有影響力的自媒體人士也是盡其所能諷刺挖苦。

有人說馬英九是為乞降而來的；也有人說馬英九與蔡英文演的是「台獨」雙簧，一個登陸、一個「訪美」，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也有人說馬英九是暗獨，是不肖子孫，有何臉面來祭拜列祖列宗；還有人說現在我們大陸完全有能力解決台灣問題，不需要馬英九這種過棄的政治人物；更有人用茶葉蛋的梗來揶揄馬英九……種種剛愎自大、狹隘刻薄盡然暴露。

那麼馬英九的政治底色到底是什麼？他真的是兩岸關係的罪人嗎？這是我們首先要弄清楚的。總體而言，馬英九是反獨的大中華主義者，台灣一線政客中的「最後一個中國人」。他的言行處處顯露着他深厚的中國文化功底，他骨子裏隨時散發着中華主義思想，他也從來不避諱表達對實現兩岸統一的期待，即便是在他擔任台灣領導人期間。馬英九的父母也都是「深藍」，國家統一的堅定支持者，其父親馬鶴凌遺言即是「化獨漸統，全面振興中國」。馬英九的姐妹更是多人在大陸工作，據跟她們關係密切的人講，她們對自己時「中國人」的立場也都堅定不移。

不過馬英九從1993年擔任「法務部長」正式踏足政壇，就面臨台島本土主義、反中意識甚囂塵上的情形，他為了爭取選票，並沒有旗幟鮮明站出來反獨，當選為台灣地區領導人後，也沒有魄力停止台島的意識形態「去中國化」，這是他被全球中華統一主義者廣泛詬病的地方。

但我們也應該清醒看到這個現實，那就是島內拒統基本盤太大（87%以上是反統傾獨的「本省人」），任何一個旗幟鮮明反獨的政客都會在選戰中粉身碎骨，都會在台灣政壇被極端邊緣化（如新黨的諸位政治精英）。馬英九這種「暗統」，當年是國民黨中青一代的唯一希望，他在此事上的謹慎，也未必完全是壞事，從目的論和實用性上講，委曲求全做些好事，總比提前陣亡、一事無成好一些。

並且馬英九2008年當選後，的確為發展兩岸關係做了非常多的好事，在執政8年中，幾乎把國民黨兩蔣時期和民進黨執政時期設置的兩岸交往的所有障礙都給廢除了，盡其所能打開了兩岸互通有無的大門。這期間，兩岸貿易總額達到近兩千億美元，台灣累計對大陸投資突破1400億美元，是李登輝時代和陳水扁時代總和的三倍，這些投資極大促進了大陸的工業化和技術升級，大陸在電腦、手機、精密儀器供應鏈中的優勢地位，基本都是這期間投資的台企奠定的；大陸赴台遊客從33萬增加到418萬，台灣來大陸經商及工作人數也突破百萬；台灣放開對大陸投資限制，核准42個行業陸資可以進入；台灣開放大陸學生來台就學，在台本碩博學生及交換生突破4萬人；雙方官方交流互動密切，先後有近40位大陸省委書記、省長訪台，幾乎涵蓋大陸所有省份。

總體而言，他對兩岸關係的貢獻要超過70年來其他所有的台灣領導人，馬英九時代無疑是70多年來兩岸關係最親密的時期，這都是馬英九作為一個「暗統」，大中華主義者力所能及推動的結果。他在台灣本土主義基本盤夾縫中能做這麼多事情，也算難能可貴；他希望通過建立一個多層面的兩岸互動機制，為未來統一創造條件，也可謂用心良苦。筆者那時候數次前往台灣，深深感到那時候兩岸交流的頻繁，自從馬英九卸任之後，這種盛景就漸漸都不再了。但是我想，馬英九的這些政治遺產未來仍是促統、固統的最重要民間基礎。

馬英九卸任之後，就不再有面對選舉的民意包袱，在兩岸立場上逐漸明朗化。他在一些重大問題上都與大陸保持一致，旗幟鮮明批評民進黨的挑釁兩岸關係的行為，成為島內遏獨促統的最堅定力量之一。馬英九還堅持不懈為台灣島內及海外僑界統派人士站台，以及成立馬英九基金會，在青年中傳播大中華主義思想，這也是那些批評馬英九的人所沒有看到的。

至於大陸一些大V的「乞降說」、「雙簧說」都是無稽之談。馬英九已經卸任，登陸是個人行為，並不代表任何政府或政黨與內地談判，何談乞降呢？馬英九這種人物的影響力，在任何政權下，都「不失封侯之位」，至少位列副國級，更不用為本人未來祿位乞降。馬英九與蔡英文當局勢如水火，雙簧說更是滑稽了，難道馬英九出發前還與蔡英文會晤溝通一番不成？馬英九也絕非過棄人物，他雖不在其位，但在台灣的道德感召力和政治影響力不亞於任何一個政治人物，在民進黨當局拒絕與大陸進行官方溝通情況下，馬英九為代表的台灣大中華主義者，儼然是化解兩岸隔閡，創造新的溝通機制的最重要橋樑。

最近幾年來，幾股潮流推着兩岸關係朝向令人悲觀的方向前進。一是民進黨加劇煽動島內仇中情緒，讓台灣人民不僅仇恨大陸政權，還仇恨中華文化，現在台灣年輕人對大陸的疏離感達到史無前例高峰；同時民進黨加緊與美國及日本的極右翼的互動聯絡，希望與他們打造一個新的西太平洋地區「反華陣營」，挾洋自重，以抗拒統一。

由於民進黨過去是以反抗威權專制的弱者出現，它的很多主張對於大陸自由派有極大迷惑性，大陸有不少人為民進黨的所作所為去辯護，認為兩岸關係惡化的一切責任都在陸方。其實，民進黨早已經從國民黨執政時期的追求民主正義，為弱者發聲的左翼政黨，墮落為操縱族群主義、民粹主義的右翼政黨。

民進黨現在既不民主，也不進步，它的台獨文化本土主義，更多是一種情緒上逆反的產物，而不是根植於現實和人民現實需求，相反它對台灣的文明、文化都在侵蝕弱化；它的意識形態中越來越濃厚的仇中思想，更多是為本黨政客的選票服務，而不是為台灣人民利益服務。放大而言，這種引敵以自保，為戰爭衝突推波助瀾的行為，還可能打斷兩岸向更民主、更自由社會發展的進程，對中華民族利益是個損失。以上是中國大陸知識分子所要認清的，大家要要認真深入觀察民進黨，莫要繼續陷在新自由主義國家觀的說辭邏輯上。

二是美國的極右翼鷹派，他們抱着文化種族主義思想，內心抗拒中國的崛起，凡是能阻止中國發展壯大的招數都無所不用其極。從制裁華為、中興，到無底線打壓TikTok，到操縱香港、新疆、西藏議題，而台灣無疑是他們最有力的工具。他們的戰略是，鼓動島內獨立主義者刺激大陸，然後給予這些獨派一些口惠而實不至的援助，繼而將大陸拖入戰爭陷阱，組織整個西方對中國進行制裁。

對於這些伎倆，中國大陸的一些民主自由派人士，也是因為太善良而沒有認清其背後的虛偽和陰謀。老是天真認為，美國並沒有私利、只有公心，制裁中國是在主持公理正義。其實美國反華的極右翼，與中國自由派所仇恨的國內極端主義者一樣，其底層邏輯也都是狹隘、無知、暴戾的，他們並非真正的民主主義者，他們判斷民主和正義的標準是你是否反華，只要你是反華的，哪怕是宗教極端主義也是正義的，哪怕整天撒謊做壞事也是民主戰士。

三是中國大陸的極端民族主義。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中國已經非常強大了，明天去武力統一台灣都太遲了；對台灣人民進行各種污名醜化，開口「灣灣」，閉口「倭狗」、「井蛙」，這些行為都極其傷害台灣同胞的感情；否認台灣在文化、經濟、社會治理的成就，暴露出反智、反文明的傾向。同時，這些人主張為了統一，在所不惜，就是大陸人民被制裁，三年吃不上飯也要武力統一。他們遠遠忽略了戰爭給國家帶來的全局性的風險，仇視和解、寬容和溝通的智慧。這些人在各種自媒體上也是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成為挑戰兩岸和平的一個重要變量。

所以，現在台海戰爭的概率在大大上升，台獨分子、美日右翼、大陸極端民族主義者都在渴望衝突加劇，甚至是戰爭。最近七八年，在上述三股力量的「努力」下，台海已成為全球最危險的戰爭潛在地之一，冷戰結束後形成的新共識逐漸被打破，又在向對峙、分裂、緊張、非理性回歸。

實事求是地說，兩岸人民是冷戰後這三十年全球和平的最大受益者，如果未來兩岸一旦爆發戰爭，也將成為最慘痛的受害者。參考西方陣營在俄烏戰爭中的所作所為，中國大陸將會受到朝鮮戰爭以來從來沒有的制裁孤立，直接經濟損失就可能超過20-30萬億美元（包含外匯凍結損失、出口萎縮損失、貨幣貶值損失，以及禁運帶來的製造業萎縮損失），雖然是一場局部戰爭，可能40多年改革建設成果毀於頃刻，並且還將在長達二三十年的時間裏遭受世界孤立，中國崛起進程勢必會被打斷。而台灣無論是被統一，還是在美日刺刀下保持現狀，淪為兩大陣營對峙的前線陣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因此，戰爭對雙方而言，都是一個不可承受的悲劇，維持台海和平仍是兩岸之間彼此的最優選擇。馬英九先生來了，這是好事。請各位大V們積點口德，也請民進黨人打好算盤，到底是和平好，還是戰爭好，到底是與大陸親善可以給台灣帶來實實在在利益，還跟美國、日本！雖然兩岸和平的希望在漸漸減少，但是我們仍然要創造新共識、抓住新機遇，推動歷史向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本文轉自公眾號「阜成門六號院」，作者王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