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核酸檢測機構高頻曝光　撕開疫情細思極恐一面

連日來，北京市出手整治核酸檢測機構的問題，揭開了疫情防控過程中細思極恐一面。

5月20日，北京市房山區政府網站發布消息，因原始檢測數據明顯少於樣本檢測數量，北京樸石醫學檢驗實驗室有限公司被房山區衛健委吊銷《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次日，北京市公安局通報，公安機關以涉嫌妨害傳染病防治罪立案偵查，對北京樸石醫學檢驗實驗室實際控制人在內的6人依法採取刑事強制措施。27日，北京市紀委監委通報，房山區衛健委副主任楊大慶等3人因在對北京樸石醫學檢驗實驗室監督管理過程中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同樣在27日，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長、新聞發言人潘緒宏在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介紹，「經查，自今年4月25日以來，北京金準醫學檢驗實驗室有限公司為牟取非法經濟利益，違規將多區採集的『5混1』『10混1』核酸樣本，採用多管混檢方式進行檢測，人為稀釋樣本，影響檢測結果準確性，涉嫌妨害傳染病防治罪」。目前，該公司已被立案偵查，法定代表人在內的17人被警方依法採取刑事強制措施。當日，北京市衛健委副主任李昂表示，「這是一起嚴重的核酸檢測質量安全事件，暴露出個別核酸檢測機構缺乏依法執業觀念」，「干擾了疫情防控大局」。

5月29日，北京市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通報，「北京中同藍博醫學檢驗實驗室溯源記錄不完整，記錄規則不清晰，不能提供原始標本流轉單和擴增板原始紙質記錄，部分時間點擴增文件記錄與實驗室自述檢測數量不符，違規對多管樣本進行混管檢測」，「嚴重違反質量安全規定，影響檢測結果準確性，導致對核酸檢測陽性人員發現和管控不及時，造成疫情進一步傳播風險」，目前已被勒令停止執業。

短短10天之內，北京市連續查處三家核酸檢測結構的違法違規問題，既反映了北京市整治亂象的決心，又反過來揭開了核酸檢測的亂象。在此之前，1月河南省許昌市公安局通報，「鄭州金域臨牀檢驗中心有限公司區域負責人張某東違反傳染病防治法的規定，實施引起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傳播或者有傳播嚴重危險的行為」。4月，安徽省合肥市通報，「合肥和合醫學檢驗實驗室、合肥諾為爾醫學檢驗實驗室超能力承攬檢測業務、嚴重超過承諾時間出具檢測報告，影響合肥市對疫情形勢及時研判」，「幾次出具『假陽性』報告，嚴重干擾了合肥疫情防控大局」。

核酸檢測機構接二連三的出事，讓人不能不去思考怎樣有效監管和監督核酸檢測行業。自兩年多前新冠疫情大爆發以來，核酸檢測是發現病毒的關鍵技術手段，對於及時發現傳染源、降低疫情擴散風險具有重要作用。正因這樣，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比較冷門而又缺乏市場前景的核酸檢測行業，得益於疫情肆虐後幾何級暴增的核酸檢測需求，迅速崛起，創造一個又一個造富神話，許多企業賺得盆滿缽滿。根據八點健聞的報道，核酸檢測行業本是十年不開張的小眾賽道，過去兩年多，「企業可能掙到了過去10年、20年都賺不到的錢」，「以『億』為單位的新冠核酸檢測，塑造了整個產業鏈」，「2020年，率先通過核酸試劑審批的華大基因、聖湘生物、達安生物、東方生物全年營收增長在199%-1203%不等」。不過，隨着加入核酸檢測的企業和人員越來越多，行業越來越內卷，以及政府持續大幅下調核酸檢測單價，核酸檢測的利潤被不斷攤薄。在此過程中，會否有一些不法檢測企業為了繼續謀取更多的利潤，人為造假，鋌而走險，是不能不防範的現實問題。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核酸檢測行業如今在中國已經是個大行業，有的企業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的企業則趁火打劫，發國難財。世間之大，什麼樣的企業和人都有，不應該總是以最大惡意揣測人性，以己度人，但也不能總是幻想所有人的人性都是善良純潔的。關於利益和資本的關係，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曾經引述過一段十分精闢的話：「資本家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當然，這絕不是說所有資本都是如此，更非指只有資本才突破底線逐利，但對於許多資本的確是適用的。

微信公眾號數字力場在《把核酸檢測機構關進籠子裏》一文中分析，「為什麼涉檢測核酸的醫學企業有動機造假？有個解釋是——『養寇自重』」。該文舉出網絡上一個未必普遍但卻不能不警惕的說法：「比如今天有10000個人做核酸，我只檢測5000個，剩下5000個直接報陰性。這樣一來，既能節省試劑，又能放任少許陽性者繼續存在。如果比例控制得好，就可以做到一直不爆發但也一直清不了零，保證業務長期存在。」該文寫道，「核酸檢測也一樣，怕的就是它們利用訊息不對稱違規操作：把陰的變成陽的，抑或是把陽的變成陰的，為的是生意永續」，「樸石醫學的做法，就為此敲響了警鐘」，「當人們被疫情風險貼上了生死符，每48小時就得靠核酸檢測給一次解藥續命，那副主要成分為『綠碼』的解藥又掌握在核酸檢測機構手上時，誰也不能排除有些人為了暴斂買藥錢而動歪心思的可能」，「在核酸檢測上做手腳，損害的永遠是公共利益」，「核酸檢測機構一次造假，能毀掉太多居民居家防疫的努力」，「防疫大局，民生大計，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該文的分析十分在理，當下中國要警惕少數機構和人借疫生不義之財，損害人民整體福祉，尤其是在核酸檢測正在常態化推進的背景下，要強化公共監管和社會監督。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最近北京市對於核酸檢測機構的整治是一個非常必要的提醒，查處和防範一些機構和人藉着疫情發國難財，把核酸檢測機構關進籠子裏越來越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