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罷免投票三次成功　台灣走上韓國復仇政治文化不歸路？

陳柏惟日前成為台灣首位被罷免的立委，外界除檢討罷免門檻，亦檢討台灣民主制度本身所存在的缺陷。近一年來台灣舉行了四次的罷免投票，其中有三次罷免成功。

過去，日本、韓國和台灣是被西方學界和媒體認為是亞洲民主轉型的成功代表。但如今，台灣卻出現瞭如同韓國的復仇政治文化，在現行的罷免遊戲規則下，台灣政黨的仇恨政治動員可能還會繼續。

10月23日，台灣深綠政黨基進黨立委陳柏惟被選民投票罷免，他也成為了首位被罷免的台灣立委。開票結果顯示，投票率為51.72%，創下史上罷免投票最高紀錄。而同意罷免票超越25%門檻，達77,899票，高於不同意罷免的73,433票。

選舉和罷免是公民權利，過往有數十年選舉經驗的台灣人卻很少使用罷免權。但近一年多來，台灣卻連續舉行了四次罷免投票，包括前高雄市長韓國瑜、民進黨前桃園市議員王浩宇和陳柏惟被罷免，而親綠的時代力量高雄市議員黃捷的罷免投票則未被通過。

陳柏惟是個政治素人，從小在高雄長大，家庭成員中有人以賭博等地下經濟為生，其也曾混跡街頭並自稱「地痞」，大學畢業後當過體育場場管，也參與過電影製作。

2018年，他參選高雄市三民區議員，期間不斷以自拍和直播方式批評時任高雄市長韓國瑜的政策，被網民狂推而爆紅，還被封為「抗韓悍將」。他在政論節目中完全用台語評論，犀利幽默、人氣飆升。2020年，沒有任何政治包袱的陳柏惟搭乘蔡英文的順風車，在「抗中保台」的政治形勢下，意外打敗家族勢力在台中第二選區根基極深的國民黨立委顏寬恆，成了立法院內的「抗中」大將。

陳柏惟具備典型的民粹型政治人物特點，接地氣、聲量大、極具爭議性，往往被同温層捧為英雄，迅速崛起卻又容易很快消退。外號「3Q」的陳柏惟先前和民進黨一起投票反對國民黨提案讓國際認證的疫苗進口，還同意讓美國含有萊克多巴胺（常見的一種瘦肉精）的豬肉進口，這成了他被罷免的主要罪狀。此外，其問政水平和在立法會中大大咧咧發言也曾被批是「文盲加草包」。最近，其車禍肇事逃逸、賭博等往事也陸續被翻出。

罷免案成藍綠對決

而實際上，陳柏惟罷免案是民進黨和國民黨之間的政黨對決。競選國民黨主席失利的江啟臣喊出：「罷免陳柏惟等於罷免蔡政府。」國民黨主席朱立倫也表態「一定要罷免掉」，這是其上任後的第一場戰役，他要用一場勝利來拉抬「戰鬥藍」聲勢。陳柏惟罷免案通過後，朱立倫發文對台中第二選區的民眾表達最高敬意，認為這是台灣民主的勝利，更是全台人民的勝利。朱立倫已把12月登場的四大公投案，即珍愛藻礁、反對萊豬、公投綁大選與重啟核四，定調為「倒閣公投」，以此表達對民進黨的最大抗議。

而民進黨和獨派人士力保陳柏惟的原因，則是他「抗中保台」。民進黨指責國民黨傾全黨之力，以不具正當性的理由，亂鬥僅有一席立委的台灣基進黨，進行報復式罷免，對民主政治不利。蔡英文發文說，已跟陳柏惟通話、為他打氣，希望他未來繼續加油，為台灣打拼。

因此，此次罷免案可看出國民黨與民進黨在做仇恨動員，國民黨有輸不起的壓力，而民進黨在疫苗和紓困方面表現欠佳，引發民怨。從某種角度而言，陳柏惟成了民進黨執政不力的替罪羊。國民黨因此役士氣會提升，有助年底公投推動和2022年地方選舉，但對2024年大選的影響還不確定。

陳柏惟被罷免後，支持陳柏惟的人打着「反惡罷，護民主」的口號，批評現行制度同意票數達原選舉區選舉人總數四分之一以上的門檻太低，太不公平，但卻忘了這個門檻就是民進黨修訂的。民進黨在2016年完全執政後，為推動「割闌尾（藍委）」，將原本罷免通過門檻的「雙二一」制，也就是選舉人二分之一以上投票、投票人二分之一以上同意，大幅下修為，同意票數大於不同意票數、同意票數達選舉人總數四分之一以上。

陳柏惟被罷免，也說明台灣民主制度本身所存在的缺陷。日本、韓國和台灣是被西方學界和媒體認為是亞洲成熟民主政體的代表。而其中，台灣更是因為其民主轉型是以「寧靜革命」的和平方式（不同於韓國的全國性抗爭實現民主轉型）完成而被西方讚揚。

過往，儘管藍綠鬥爭激烈，但復仇政治文化並未在政黨層面公開表露。陳水扁因為個人修為問題而被收監，馬英九儘管也官司纏身，但因為其「不粘鍋」風格和個人的道德修為，並未遭受政黨層面的政治追殺。

但如今，台灣卻出現瞭如同韓國的復仇政治文化（韓國的歷任總統因為政黨輪替而遭腐敗指控等清算，鮮有善終者）。政黨之間公開行復仇之事，當綠營在2020大選勝利後，隨即舉全黨之力罷免高雄市長韓國瑜。

而當韓國瑜被罷免後，部分藍營支持者則發起「報復性罷免」。反韓旗幟鮮明的民進黨前桃園市議員王浩宇因爭議太多首先被罷免，親綠的時代力量高雄市議員黃捷在民進黨力保下過關，親綠的無黨籍林昶佐和已經被罷免的陳柏惟也成了被點名對象。在現行的罷免遊戲規則下，台灣政黨的惡性政治動員可能還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