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氣｜梁朝偉「文武」翻轉辱華批評　原型傅滿洲曾遭中領館抗議

漫威電影《尚氣與十環傳奇》（Shang Chi and the Legend of the Ten Rings）9月起各地陸續上映，在北美、台灣和港澳都創下票房佳績，不過由於《尚氣》中梁朝偉飾演的反派角色，是源於西方「黃禍」恐懼下的文化產物「傅滿洲」，在中國大陸曾引發「辱華」爭議，但在該片上映後，改編的角色獲得許多好評，人氣更盛主角「尚氣」。

回顧「傅滿洲」在歷史上的角色塑造，在未進影院前，批評《尚氣與十環傳奇》辱華是不夠文化自信的體現又或者是對種族歧視的反對？梁朝偉的「文武」又做了什麼樣的形象翻轉？

《尚氣》中，梁朝偉飾演的反派「文武」，本來叫做「滿大人」，原型是1912年英國小說家薩克斯‧羅默（Sax Rohmer）創造的「傅滿洲博士」（Dr. Fu Manchu）。傅滿洲在《傅滿洲的謎團》（The Mystery of Dr. Fu Manchu）一書中首次登場，隨後被荷里活改編成一系列電影，百年來流行於各種西方文化產品如電影、戲劇、漫畫和宣傳品之中，成為西方對「黃禍」的想像和妖魔化中國人的重要象徵。

「傅滿洲」與西方的「黃禍」想像

在羅默筆下，「傅滿洲」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科學天才，「額頭像莎士比亞而臉孔像撒旦，眼睛細長充滿魅惑，閃爍着道地的貓眼綠」，他擁有四個西方大學的學位，「集整個東方人種所有殘忍狡猾於一身」，更「精通古今科學和擁有富可敵政府的資源」，帶領一個神秘組織為非作歹，偏愛用毒蛇、毒氣和細菌等生化武器進行攻擊，意圖主宰世界。羅默更在小說直接寫道：「他是化身為一人的黃禍！」

比起小說，「傅滿洲」更為人所知的恐怕是他的銀幕形象。西方從1920年代開始，以「傅滿洲」為名一共拍了13部電影。在這些電影中，傅滿洲被再現成一個穿着滿清服飾，擁有尖下巴、八字鬍、細長眼和長指甲的邪惡中國人，領導一個叫做Si-Fan的秘密基地組織，試圖破壞和征服整個西方世界。

1932年的荷里活電影《傅滿洲的面具》（The Mask of Fu Manchu），可以說是這類「黃禍」想像的傅滿洲電影的代表。該片描述傅滿洲積極尋找成吉思汗的墳墓，因為傳說中得到成吉思汗的寶劍和面具便可統治世界，同一時間化身正義一方的英國人則力圖比他早一步搶到寶物，將其帶回大英博物館保存。

《傅滿洲的面具》中的傅滿洲，不僅懷抱着「消滅白種人」的野心，更想要佔有白種人的「處女」。片中的高潮段落，傅滿洲抓住一名白人女主角要把她變成血祭儀式的祭品，並向台下臣服於他的亞洲各族民眾呼喊：「你們想不想娶這樣的處女為妻？那麼征服吧！繁衍吧！殺光白人，搶走他們的女人！」最後英國人到場用「死光槍」電死傅滿洲和擁戴他的亞洲人代表，拯救了白人女主角和寶物。

《傅滿洲的面具》充斥着西方對中國人和亞洲人明目張膽的種族歧視和刻板印象，反映的是19世紀以來西方對「黃禍」的恐懼心理。該片上映後，當時駐洛杉磯的中國領事館還曾提出抗議，反對荷里活再拍續集。

梁朝偉「文武」的重生與形象翻轉

正因為「傅滿洲」有這樣一段「辱華」黑歷史，所以當梁朝偉宣佈接演《尚氣與十環傳奇》的反派「滿大人」時，在內地引起軒然大波，似乎也就不讓人意外了。不過，如果暫時放下成見，實際去觀賞2021年的電影《尚氣》，內地觀眾可能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和評價。

事實上，《尚氣》在製作時為避免落入刻板印象和亞裔歧視，就已經通過修改人物和劇情設定，斬斷「滿大人」這個角色和「黃禍」想像的關聯，最具體的就是將梁朝偉飾演的角色從「滿大人」改名為「文武」，而梁朝偉的演出更讓這個歷史悠久的反派猶如經歷了一次浴火重生。

在片中，「文武」是男主角尚氣的父親，也是「十環幫」的首領。「十環幫」原本應該是一個在背後操控世界的恐怖組織，但是電影開頭僅用極短的幾分鐘帶過了文武統領的十環幫在世界上作過的惡事，反而主要的劇情都在描述文武遇見了他的愛人「應麗」後，決心和她一同歸隱，而後又因為應麗被敵人殺害，重新復出江湖的故事。

文武重新統領十環幫，也不是為了「征服世界」，反而只是因為過度思念亡妻，一心想要重回應麗的故鄉「大羅村」尋找她的蹤跡，而和大羅村民以及他的兒女有所衝突。與過去意圖征服世界的滿大人相比，文武反而更像是一個滿懷喪妻之痛的男人，他為了復仇將兒子尚氣訓練成殺手，尚氣則痛恨父親的做法而與之抵抗；父子之間的矛盾，其實都是為了「一家團圓」的夢想。

梁朝偉的帥氣外型和精湛演技，則可以說徹底翻轉了「滿大人」的負面形象，他飾演的「文武」不但舉止投足充滿魅力，一改「傅滿洲」創造以來的陰險醜陋形象，還把文武演成了一個有血有肉、深愛妻子、不善與兒女互動的父親，令人同情和動容。

《尚氣》中的「文武」因為揹負過去「傅滿洲」種族歧視的歷史陰影，遭到中國部分民眾抵制和非議，這種疑慮可以理解，然而實際上這個角色已經脱胎換骨，甚至獲得世界各地觀眾的讚賞和喜愛。目前許多內地觀眾仍然期待《尚氣》的上映，豆瓣電影則標示預計9月上映。在還沒看電影前，或許可以更審慎樂觀地看待華裔演員成為超級英雄電影的主角，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