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證據」惡名昭彰 美國是「吹哨人」還是「造謠者」?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於美東時間5月3日接受美國廣播電視網(ABC)節目採訪,公開表示有「大量證據」顯示2019年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新冠肺炎)源自武漢實驗室,特朗普(Donald Trump)也在同一日接受《霍士新聞》(Fox News)節目專訪時表示,美國將會發布一份「強而有力的報告」,證明「新冠肺炎病毒源自中國」所言不虛。
有關中、美之間「新冠肺炎病毒起源」輿論戰,至今仍缺乏可信的「科學證據」,因此,無論是中國大陸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意有所指的跟美國要「解釋」,或是特朗普、蓬佩奧一口咬定「武漢實驗室」是病毒起源地,「撫內」的政治需求都大於「追求真相」,尤其有連任壓力的特朗普,堅稱「病毒源自中國」的「司馬昭之心」更是眾所皆知。
不過,蓬佩奧終究還是宣稱有「大量證據」可以證明病毒發源地是武漢實驗室,殊不知,美國政治人物早已將「大量證據」這個用以建構真實性、正當性的用詞「污名化」,使之淪為「行不義之事」的前奏,但結果卻往往不盡美國之意。
最為知名的當是2003年3月發生的伊拉克戰爭,以美軍為首的多國聯軍進軍伊拉克,首要任務是尋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WMD,泛指可以造成大範圍無差別死傷的核生物武器),並推翻被指暗中資助恐怖組織的強人薩達姆.侯賽因(Saddam Hussein)政權。
各國聯軍在極短時間就推翻侯賽因政權,但始終找不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來證明「師出有名」,美軍將一場有限戰爭打成無限戰爭,至今仍陷在伊拉克的泥淖中,僅統計2003年到2011年「佔領」伊拉克的8年期間,美軍就死亡9,000多人、傷56,000多人,因負重、壓力造成有形、無形傷害更無法計數。
這場「勝利」影響所及,還造成「伊斯蘭國」(ISIS)崛起,同時引發美國內部反思「因何而起」。無需翻查美國政府、國會的檔案及聽證會資料,荷里活早已就此拍了不少「科普片」,包括《為副不仁》(Vice)、《關鍵指令》(Green Zone)、《震憾真相》(Shock and Awe)及《瞞天機密》(Official Secrets)等,均為「真人實事」,分別由華府、伊拉克戰場、追查真相的記者及發現真相的英國情報局翻譯員的角度剖析當時的小布殊(George Walker Bush)政府內的「實權派」副總統切尼(Dick Cheney)、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Henry Rumsfeld)等人如何繪聲繪影聲稱情報部門有「大量證據」,將侯賽因政權不曾擁有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變成「可信的真實」,進而欺騙美國國會、小布殊、同僚、盟邦的過程完整呈現。
切尼、拉姆斯菲爾德何以非要以不存在的「大量證據」建構一個消滅「邪惡政權」的「正義之戰」,理由到目前仍莫衷一是,有分析指出是為了伊拉克龐大的石油利益,也有說是為了美國軍火商的利益,也有說是切尼為了遂行個人的政治野心,無論是哪一種理由,「真相」只有一個,當時的美國人民與世界各國仍處於「911恐怖攻擊」的驚魂未定之中,走上前線的美軍及各國聯軍,真心相信第二次波灣戰爭的發動,背後有着「拯救世界」的崇高理想。
也就是說,伊拉克人民從2003年至今的水深火熱,幾萬美軍的死傷及美國走不出去的伊拉克泥淖及連年增加的軍費支出,其起點就在於切尼等為個人政治利益構陷侯賽因政權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所謂的「大量證據」之上。
以「大量證據」鋪墊的「不義之行」
伊拉克爭的規模大、影響深,加上拉姆斯菲爾德等共和黨明星的「話題性」以及美國境內、境外許多「吹哨人」、「深喉嚨」對媒體主動揭露許多機密數據引發反思與討論,外界慢慢得窺這場「不義之戰」的各個面向,得知所謂「大量證據」其實建構在「謊言」之上。
然而,以「大量證據」為起點的伊拉克戰爭不是孤例,包括1998年8月以巡弋飛彈攻擊蘇丹境內某藥廠的「無限延伸行動」、2020年1月以無人機對在伊拉克訪問的伊朗革命衛隊指揮官卡西姆.蘇萊曼尼(Qasem Soleimani)「斬首」等攻擊行動,也都是以「協助恐怖份子製造化學武器」及「策畫攻擊美軍行動」等「證據」建構「正當性」,後來卻往往被證明是「真實的謊言」,「先發制人」的背後都存在美國政客的政治算計,所謂的「大量證據」,可說是「惡名昭彰」族繁不及備載,大大降低其可信度。
不過,美國確實是個強大的國家,過往以「大量證據」為起點鋪墊的「不義之行」,被「教訓」的國家多隻能抗議了事,就算伊朗確實發射飛彈攻擊美軍基地,也只能算是相當克制的略施「薄懲」。
美國正在失去偉大
美國外交巨擘基辛格(Heinz Alfred Kissinger)2020年4月3日在《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發表《新冠病毒大流行將永遠改變世界秩序》(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Will Forever Alter the World Order),以自身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參戰經歷及美國帶領世界從戰後的破亂重建秩序,期許美國政府及早因應疫情過後改變的世界秩序,以長遠的眼光帶領全球抵禦病毒威脅、治癒世界經濟創傷及維護自由世界的秩序,強調要完成這個目標必須納入全球合作的願景與計劃,呼籲各方克制,分清輕重緩急。
基辛格的文章指出「讓美國再次偉大」一條明路。不過,特朗普顯然並不作如是想,雖然「新冠病毒肺炎源於武漢實驗室」的說法已經被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及「五眼聯盟」情報人員透過媒體報道公開打臉,但特朗普與蓬佩奧卻依然故我,蓬佩奧甚至還搬出惡名昭彰的「大量證據」,扮起「吹哨人」,建構帶頭問責北京、要求賠款的「正當性」,實則「公然造謠」,對照過往「大量證據」鋪墊而出的「不義之行」及政客的「以私害公」,美國政府墮落至此,豈不令唏噓。
美國確實是個強大的國家,不過,北京不可能是巴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