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菲艦艇南海擦碰緊張升級　背後暗藏更多衝突

中國和菲律賓7月初對有主權爭議的南海仁愛礁達成臨時協定後，馬尼拉7月27日在新協議下，首次成功補給坐灘在仁愛礁的軍艦，但中菲關係緩和的局面卻好景不長。

菲律賓8月不斷加強與印太和北約國家的軍事合作，並在南海舉行雙邊和多邊聯合軍演，中國也在該海域加大對馬尼拉的軍事威懾。

兩國在同樣有主權爭議的南沙群島仙賓礁海域對峙情況還日益升溫，北京並擔憂馬尼拉在仙賓礁重施坐灘故技，讓它成為第二個仁愛礁，這導致中菲海警船本月19日凌晨發生擦碰。

儘管最新擦碰事件未造成傷亡，但中菲雙方19日相互指責對方衝撞船隻和進行危險行動。

中國海警局新聞發言人甘羽發表談話，指責菲律賓兩艘海警船（4410號、4411號）19日凌晨未經中國允許闖入仙賓礁鄰近海域，中國海警對菲船隻採取了管控措施。甘羽稱，當天凌晨3時24分，菲國4410號海警船無視中方多次嚴正警告，以不專業、危險方式，故意衝撞中方正常維權執法的海警艇，導致發生擦碰，責任完全在菲方。

他進一步指，在仙賓礁鄰近海域遇阻後，4410號不顧中國海警反復警告，當天清晨6時闖入仁愛礁附近海域，違反仁愛礁臨時協議。

甘羽並正告菲方立即停止侵權挑釁，強調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由菲方承擔。中國海警將在中國管轄海域持續開展維權執法活動，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

馬尼拉反駁稱中國海警咄咄逼人

菲律賓19日則反駁北京說法，反指中國船隻的行動非法和咄咄逼人。菲律賓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馬拉亞表示，一艘中國海警船凌晨3時24分展開咄咄逼人的行動，導致菲律賓海警船恩加諾角號（即4411號）右側船梁上出現13釐米長的洞，事件發生在薩比納礁東南約43公里處。

另一艘菲律賓海警船巴加凱號（即4410號）則在凌晨3時40分被中國海警船兩次撞擊船側，並受輕微結構損壞，碰撞發生在薩比納礁西北39公里處。

菲律賓海岸警衛隊發言人塔瑞拉形容，這是中國海警危險行動對菲律賓造成的最大結構性破壞。

美國駐菲律賓大使卡爾森則在社交平台X發文，表示華盛頓與菲律賓站在一起，譴責中國海警的危險行動危及生命，並對菲律賓海警船造成損害。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19日則稱，中國海警對菲方船隻採取必要處置措施，現場操作專業、克制、規範；菲國海警船以危險方式故意衝撞中國海警現場執法艇，造成雙方船隻發生碰撞的責任完全在菲方。

毛寧批評菲方派海警船侵闖仙賓礁海域，企圖向在仙賓礁潟湖滯留的菲律賓海警船實施補給，謀求實現長期存在。她表示，中方對此堅決反對，並將繼續採取堅決有力措施，維護自身的領土和海洋權益。

中國擔憂菲律賓在仙賓礁重施故技

中國聲稱對包括仙賓礁在內的南海大部分區域擁有主權。仙賓礁位於菲律賓巴拉望島以西140公里，是距離該島最近的大型陸地。

本輪在仙賓礁的摩擦起於今年5月。菲海岸警衛隊5月11日聲稱，發現薩比納礁出現小規模填海造地活動，疑是中國所為，因此派船到場防止更多填海活動，還收集現場破壞珊瑚礁證據，準備入稟海牙仲裁法院對中國提起法律訴訟。

之後，中國指責菲律賓海警派遣巡邏船在仙賓礁潟湖內持續滯留，並維持靜止長達45天，實質上已對仙賓礁形成軍事化「準坐灘」，並對此高度警惕。

但由於中菲過去一年多來持續把仁愛礁坐灘軍艦補給問題，視為兩國在南海的主要博弈點，雙方摩擦頻頻，仙賓礁的矛盾因此退居次要。

中菲6月17日在仁愛礁發生近期最嚴重的一次衝突，導致八名菲律賓軍人在衝突中受傷，其中一人還失去一根手指。

之後，北京和馬尼拉加大力度管控仁愛礁局勢，並在7月2日於馬尼拉舉行的南海問題雙邊磋商機制第九次會議期間，就仁愛礁問題達成臨時協定。在那之後，仙賓礁的問題從後座走向前座。過去一個半月，中國官方已至少三次公開就仙賓礁問題向菲律賓表達不滿。

中國海警7月2日通報稱，菲律賓派三艘海警船在7月1日對滯留仙賓礁的海警9701艦過駁人員物資；8月4日再指菲律賓漁業與水產資源局巡邏艇和多艘漁船，從8月3日以來先後聚集在9701號艦附近海域活動。中國海警對上述兩次菲海警活動全程跟監管控。

就在8月19日擦碰事件發生前，中國外交部8月16日也以答記者問的方式發聲明，指責菲方船隻擅自進入仙賓礁潟湖並長時間滯留，對南海和平穩定造成嚴重威脅，預告事態可能升級在即。外交部同時已透過外交管道向菲方提出嚴正交涉，要求馬尼拉立即撤出有關船隻。

中菲南海博弈未消停

事實上，在中菲達成仁愛礁臨時協議後，兩國過去一個月在南海的博弈並未消停，緊張升級的要素仍在集聚。

菲律賓和日本7月8日簽署部隊互訪協議後，兩國驅逐艦和導彈護衛艦8月2日在南海舉行首次聯合軍事演習，以加強通信和戰術能力，矛頭明顯指向中國。

而菲律賓和美國海軍7月31日也在南海完成聯合軍演。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和防長奧斯丁7月30日訪問馬尼拉，宣布美國將額外撥款5億美元軍援菲律賓，並堅持在菲部署可威懾台海和南海的中程導彈，引發北京強烈不滿。

與此同時，奉行平衡外交、但同樣與中國在南海有主權爭議的越南，也派遣一艘海警船赴菲律賓參加與該國海軍的聯合演習。兩國8月9日在馬尼拉附近海域舉行首次搜救、消防、戰鬥演習。

菲律賓、美國、加拿大、澳洲四國8月7日在南海舉行海空聯合軍演，中國同日也在南海黃岩島附近海空域組織聯合戰巡，並稱對一切攪局南海、製造熱點、破壞地區和平穩定的軍事活動，盡在掌握之中，與西方針鋒相對的姿態明顯。

兩架中國空軍戰機8月8日並在黃岩島上空對菲律賓空軍巡邏機發射照明彈，引發菲律賓總統小馬可斯譴責中國空軍在南海水域的行動無理、非法且魯莽。這也是小馬可斯上任以來，菲律賓首次對中國軍機的危險行為提出抗議。

另一方面，菲律賓還加強與北約國家的軍事合作，引發中國擔憂。德國防長皮斯托利烏斯8月4日在馬尼拉與菲律賓防長特奧多羅會晤，是有史以來德國防長首度到訪菲律賓。雙方決定深化兩國的軍事合作，優先擴大軍事培訓合作，同時尋求德國作為潛在供應商，以幫助菲律賓實現軍隊現代化，加強對外防禦能力。

從過去一個月的局勢看，中菲在南海的緊張對峙，實際上只在仁愛礁這個近年的主要衝突點得到緩和，雙方摩擦僅得到小範圍管控，並不意味著馬尼拉和北京的博弈烈度已出現降溫，或是從根本上開始調整對彼此的認知和政策。

可以預見，小馬可斯政府將繼續推進在明年以前，與加拿大、法國、新西蘭等國簽署部隊互訪協議的計劃，利用美國其他盟友之力加大對中國的軍事威懾，同時也會落實美國在菲部署中程導彈的安排。

菲律賓這些提升國防能力的動作，都勢必會加深與中國之間的不信任，為化解兩國矛盾分歧增加障礙；而未來幾個月，美國和日本都將迎來領導人更新，美日與菲律賓關係的走向，也將成為中菲關係的新變數。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