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為何不參加烏克蘭和會？

中國明確表示不參加6月15日由瑞士主辦的烏克蘭和平會議，這一決定難免會讓烏克蘭和西方國家失望。

外交部發言人毛寧5月31日對中國立場進行了解釋。她說，中方堅持國際和會應當具備俄烏雙方認可、各方平等參與、對所有和平方案進行公平討論這三個重要的要素，否則難以為恢復和平發揮實質作用。

毛寧也說，中方關於和會的這些要求公平、公正，不針對任何一方，體現在近期同巴西共同發表的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共識中，反映了國際社會特別是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普遍關切。

毛寧稱，根據各方回饋以及公布的會議安排，中方提出的這三個要素看來都難以實現。瑞士會議安排同中方要求以及國際社會普遍期待還有明顯的差距，中方難以參會，已向有關方通報了中方考慮和關切。

目前已有70多個國家宣布將參加瑞士主辦的烏克蘭和平會議。瑞士和烏克蘭此前也公開表態希望中國參加。曾有分析認為，考慮到眾多國家將參加烏克蘭和平會議，不排除中國也會派代表參加，以免受到國際社會孤立。只不過中國必須避免過度刺激俄羅斯，不會派出高級代表團參會。

但中國的答覆很乾脆，那就是不派代表出席。實際上，5月23日，中國和巴西在北京共同發表了一份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共識，為中國不參加烏克蘭和平會議埋下了伏筆。

這份共識稱，支援適時召開俄烏雙方認可、各方平等參與、對所有和平方案進行公平討論的國際和會，也就是毛寧所說的國際和會「三要素」。

俄羅斯沒有受邀參加瑞士國際和會，顯然與中巴提出的「三要素」不相符合。中國也就有了不參加瑞士和平會議的理由。平心而論，在交戰一方不參加的情況下，瑞士國際和會要取得和平效果幾乎沒有可能，和會更可能成為一場聲援烏克蘭、聲討俄羅斯的大會。

中巴共識還提出，反對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特別是核武器和生化武器。盡一切可能防止核擴散，避免核危機。這一表述對擔憂俄羅斯有可能使用包括戰術核武器在內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西方國家來說，值得歡迎。

對於俄烏戰爭，中國一向宣稱保持中立與和平的立場。但在西方眼中，中國不僅偏袒俄羅斯，還是俄羅斯能將戰爭進行下去的最大助力。中國不參加瑞士國際和會，恐怕將承受來自美國及其盟友的更大壓力。

中國確認不參加烏克蘭和平會議前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稱，美國已經對規避美對俄羅斯國防工業制裁，以及支援俄國防工業的100多家中國企業實施制裁，美國必要時還會繼續這麼做。

美國財政部副部長阿德耶莫（Wally Adeyemo）近日在歐洲訪問時也表示，中國向俄羅斯出售軍民兩用產品，將對歐洲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中國企業可以與西方經濟體做生意，或向俄羅斯的戰爭機器提供軍民兩用物資，但是中方不能繼續腳踏兩條船；美國已準備好運用制裁和出口管制工具，來向中國追究責任。

不過，美國的制裁不會改變中國的決定，也不大可能改變中俄密切的政治和經濟關係。在俄羅斯總統普京5月訪華期間，中俄達成一系列重大合作意向，其中包括擴大俄羅斯對華能源出口，共同開發兩國邊界的黑瞎子島，就中國船隻透過圖們江進入日本海與朝鮮協商，以及開闢北極航道等對中國十分有利的條款。

也就是說，在美國及其盟友針對中俄毫無放鬆跡象的背景下，中俄在戰略和經濟上從對方獲取重要支持的關係，不可能因俄烏戰爭走向發生根本改變。

對俄羅斯而言，失去中國的支持將導致國內經濟雪上加霜，不僅戰爭難以為繼，經濟政治也可能出現重大危機。同樣，中國如果失去俄羅斯這個抵擋北約的戰略屏障，失去俄羅斯可靠且廉價的能源、礦物等資源進口，不僅戰略上更加孤立，經濟也將受到很大衝擊。中國不可能因西方壓力而選擇支援不利於俄羅斯的和平方案，那樣不僅會得罪俄羅斯，也未必能換來美國及其盟友的寬容。

但中國也會努力減輕因不參加瑞士國際和會給自身帶來的壓力。目前看，除美國多次表態要制裁支持俄羅斯國防工業的中國公司外，其歐洲、亞洲盟友還較少公開表示要緊跟美國的做法。中國官方今年5月訪問法國等歐洲國家，中日韓5月下旬在首爾實現領導人會談，以及中美防長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場邊會晤，顯示中國在處理與歐洲、日韓乃至中美關係等問題上還有不少迴旋餘地。

至於俄烏戰爭，中國也有自己的調停方案，其主要內容是呼籲衝突當事方儘快重啟對話接觸，共同推動局勢降溫。中國和巴西發表的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文件，顯示中國的主張得到部分發展中國家支援。或許，等到俄烏雙方都打不下去的時候，中國也有可能主持一場由俄烏雙方共同參加的國際和會。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