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首選戰】梁振英山東故鄉村書記感惋惜 或為來港「認親」契機

撰文:香港01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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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英今日(12月9日)宣布,不會尋求連任特首,理由是照顧家庭。這個消息,將同四年前他的當選一樣,在一個千里之外的小村莊引起波瀾。
山東威海西豆山村被認為是梁振英的祖籍,那裡有不少梁振英的忠實擁護者。香港01在9月的探訪中了解到,他們一直從內地媒體跟進他的消息,不僅為他感到無比驕傲,也一直翹首等待他的到來。四年多來,快要耗盡的期望讓他們為難:放棄,還是乾脆去香港敲他的門?梁振英的卸任,對他們也許是一個機會。村書記梁建飛既為他放棄連任感到惋惜,又覺得也許卸任後反而有機會與他相認。

梁振英之父的家鄉西豆山村世代務農,如今村中幾乎見不到年輕人,七八十歲的老人們靠種植蘋果、花生、玉米等為生。

從山東威海市區向南驅車,穿過一條條鄉間公路,半個鐘後便可看到西豆山村幾排紅瓦村屋,這裡被認為是梁振英的家鄉,他的父親和祖父都成長於此。除了特產富士蘋果,梁振英是村裡最大的招牌,西豆山世世代代沒出過這麼大的官。

2012年,梁振英當選香港特首,一眾港媒和內地媒體來到西豆山村,劃破小村莊的寧靜,也給了村民「天下掉餡餅」的狂喜。然而,4年多過去,小村子還是老樣子,想象中的商機沒有到來,甚至特首故里的名號也沒能坐實,曾經同鎮的另一個村也想爭這個名號。但村民沒有死心,仍盼著梁振英有一日能親口承認是西豆山人,讓村子「沾沾光」。

當選時舉村歡慶 如今一聲歎息

西豆山村世代務農,新一代年輕人早已離鄉謀生,如今村中多是老年人,僅有的幾個四十多歲男人被稱為「小青年」。記者探訪時,兩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路邊乘涼,聽到記者來意,話匣大開,「村裡出了這麼個人(梁振英),都覺得展揚(榮耀)啊,但人家覺得自己是香港人,不覺得是咱村的」,83歲的梁曰初說。

老村書記梁玉敬還留著梁振英當選時的報紙。

梁曰初曾是梁振英父親梁忠恩的鄰居,祖父梁曰銘的同輩。與膠東大多村莊一樣,西豆山村重宗族,村民九成姓梁,如同大家庭,各輩分有不同字號,梁忠恩是「忠」字輩,梁曰銘「曰」字輩,到了十八世的梁振英,本應取「務」字於名中,但彼時這一傳統在村中已淡去。

梁曰初仍記得梁曰銘是村中出名的先生,字橋西,「文縐縐的,沒什麼錢,但人有學識」,平日在城裡教書,回村時跟鄉親分享見聞,當時許多人覺得他說的太新鮮,不盡信。梁曰銘還多年幫村民打官司,為小孩取名字。

梁忠恩是梁曰銘的三兒子,上世紀20年代,威海與香港同屬英國殖民地,彼時香港警隊擴編,英國人便從威海招募,正值青壯的梁忠恩應召前往,拋下老家的一妻一兒,在港迎娶了另一個威海姑娘江秀枝,隨後誕下梁桂香、梁振英、梁桂蘭。多位村民證實,梁忠恩前妻和兒子多年前已身故。

梁家的故事村中幾乎無人不曉,經營小商鋪的梁婆婆聽到聊天,也加入進來,她清楚記得2012年梁振英當選時,村書記梁玉敬激動地在廣播中不斷向村民播報,天上掉餡餅了,西豆山的機會來了。

4年後,梁玉敬兒子梁建飛當上了村書記,梁建飛聽聞梁振英因為家庭原因不再連任,在微信朋友圈感慨「沒有辦法呀」,似為他放棄連任感到惋惜。他又說,村民們應還不清楚這個消息,不過梁振英在任時很難見到他,也許卸任後反而有機會與他相認。

西豆山村的80後新書記梁建飛看到梁振英不再連任消息,在微信朋友圈感慨「沒有辦法」,但也覺得,這樣也許就有機會見到他。(截圖)
表姐江培珍拿出上世紀與姑姑通信時收到的梁振英三姐弟相片,感嘆如今上一代都已出世,這一代的兄弟姐妹不應失去聯絡。(翻拍自威海日報)

表姐:「梁振英白髮多了」 父母臨終時囑託認親

梁振英曾兩次訪威海,還受邀擔任山東大學校董會名譽主席和名譽博士。不過他在威海的行程多為官方活動,未曾嘗試尋親。

73歲的江培珍自稱是梁振英表姐,有梁振英三姐弟年少時相片為證,相片是多年前與梁母通信時收到的。她說,直到上世紀70年代,她和在港的梁母及另一個姑姑一直這樣聯絡。後來因種種原因通信中斷,從此彼此沒了消息。

在新聞中看到梁振英的江培珍很激動,原來表弟如此有出息。「我一直很想聯繫他,很近的血緣啊,但想想覺得沒辦法,他肯定沒工夫」,江培珍強調,家裡生活很好,孩子做房地產,「哪個也用不著沾他(梁振英)的光,就是一個親情」。她感歎,如果在港的姑姑在世會容易一些,現在上一代都不在了,她的父母臨終前叮囑,想身為大女兒的她和香港親人取得聯絡,如果等到下一代,恐怕更難。

江培珍說,一直通過央視關注梁振英新聞,覺得他近來比幾年前看起來蒼老不少,白髮多了,想必很辛苦。她惟有等待,等他卸任了,成了普通人,再嘗試與他聯絡。這位老人叮囑記者,若有機會見到他,要轉達他們的惦念。

一同來港的警察二代怒從中來

西豆山村的村民大都不認識住在城中的江培珍,但要感謝她曾在媒體上作證,村子才能在幾年前與鄰村的「特首故鄉爭奪戰」中坐擁更高的可信度。西豆山村已沒有梁振英親人,能和梁家扯上關係的,如今只有「香港老婆」。

「香港老婆」今年87歲,梁曰初記得她的名字是梁玉秀,在前村書記梁玉敬印象中又叫梁美玲。村民之所以對老太太如此稱呼,是因她的父親與梁忠恩一同赴港做警察,她大半生在港,近60歲時孤身回到西豆山,與兩隻大狗相依為命至今。村民們說,她一生未嫁,曾提及自己在港做性工作者,這個傳統的小村莊難以接受,她也越發孤僻。

叩開老太太的家門很艱難,而更難的是讓她回憶往事。她承認在港時與梁家多接觸,也認識梁振英,但當記者想要了解更多時,她突然大發雷霆,「他和我有什麼關係?死了也不關我事!」又斥責記者「訪問有什麼用,又不給錢」。梁曰初描述,她是村中唯一見過梁振英的人,卻未曾和村民分享過這位特首的故事。老人如今生活很清貧,要靠在港的親人接濟。

梁父梁忠恩和祖父梁曰銘的舊宅,多年前已賣給其他村民作居住用。因為沒有得到梁振英承認和上級政府指令,他們不能將宅子收回,也不能立標誌。

村委會仍盼認親 冀盡快赴港

西豆山去年村委改選,前書記梁玉敬的兒子梁建飛任村支書。這個30歲出頭、曾在日本打工的年輕人一上來就為村子立了招牌,重修了村委會建築,又新建了村屋、車庫出售,門面在他看來,顯然是重要的。

雖然對梁振英與村子的淵源不甚了解,梁建飛「認親」的熱情,比起曾為求證親緣關係東奔西跑、不厭其煩向媒體記者和市縣領導講解的梁玉敬絲毫不少。

2012年,梁玉敬曾向山東濟南的親戚打聽梁振英的聯絡方式,對方果然查到了梁振英的郵箱,不知郵箱為何物的梁玉敬在鄰居子女的幫助下,向梁振英發了一封「來自家鄉的賀電」,並將收集到的資料一併寄去。幾日後,他收到梁振英秘書寄來的回復,每一字都讓他激動:「梁書記你好,謝謝你的祝賀,特首辦祝福你,向閣下及家鄉人民問好。」他當做這是特首對西豆山的承認,歡欣不已,急忙回信,但後來,他隔兩天就要請人幫忙登上郵箱,卻再沒收到更多消息。

曾有商人提出資助梁玉敬去香港找梁振英,村民也多認為,這個大官「親人」是西豆山的指望,梁玉敬卻猶豫了。他了解的越多,越覺得特首這樣的大官高不可攀,不是他這樣的村書記可以見的,只能不情願地放下這個念頭。

梁建飛卻不這麼想,他正計劃近期赴港,「他(梁振英)可能不能見我,他身邊的張三李四王五總能見見我吧,到時候我就把收集的資料、證據給他們看,至於他認不認親,會不會和村裡談合作,那都是後面的事了。」

西豆山村生活較為原始,隨處可見雞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