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致命威脅？英國禁養美國大型惡霸犬掀激辯

英國早前接連發生兩宗涉及「美國大型惡霸犬」（American bully XL）襲擊後死亡或重傷事件。首相辛偉誠（Rishi Sunak）15日表示，該犬種對社區構成威脅，宣布會在今年底前禁養這種狗隻。然而，當局的做法隨即引起當地社會不少的爭論，支持和反對聲音此起彼落……

美國大型惡霸犬，是比特鬥牛犬和斯塔福德郡梗（Staffordshire Bull Terrier）以及其他犬種的混種而成，於2014年被引入英國；之所以被命名為「惡霸犬」，主要因為牠最初被用於鬥牛等血腥運動，且其肌肉發達，骨骼結構比鬥牛犬更重。雖然比特鬥牛犬在英國屬非法的，但美國大型惡霸犬被視為比特鬥牛犬的遠親，故未被禁止飼養。而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間，此一犬種的受歡迎程度呈現爆炸式增長，不少英國人爭相購買或領養這種狗。

隨着美國大型惡霸犬的數量增加，涉及牠的襲擊事件近年亦屢見不鮮。2021年，10歲男童利斯（Jack Lis）於英國威爾斯凱爾菲利（Caerphilly）的朋友家中被一隻美國大型惡霸犬襲擊身亡。今年9月，11歲女童波恩（Ana Paun）於9日在伯明翰（Birmingham）被有美國大型惡霸犬血統的狗襲擊而受重傷；五日後，52歲男子普賴斯（Ian Price）在沃爾索爾附近被兩隻美國大型惡霸犬襲擊，送院後不治。

辛偉誠指「這事不是由少數缺乏訓練的狗引起，它是一種行為模式，而且不能繼續下去。」上周五表示，將指示政府隨步禁止在英國飼養該品種犬隻。

雖然，美國大型惡霸犬僅佔全英所有狗隻的1%，但據主張禁售、禁養大型惡霸犬的倡議團體「惡霸犬觀察」（Bully Watch）表示，英國接近一半的襲擊報告事件均是由牠們引起的。該組織指出，自2021年以來，美國大型惡霸犬在英國已造成多達14人死亡，且強調資料並不完全準備，並非所有被狗咬傷的事件都有記錄。

辛偉誠經已下令警方和專家對此一品種進行法律定義，以便根據《危險狗隻法》（Dangerous Dogs Act）來禁養美國大型惡霸犬。該法現時適用於英格蘭、威爾斯和蘇格蘭。不過，當局表示不會對狗隻進行大規模捕殺。英國首席獸醫官Christine Middlemiss指出，現有的美國大型惡霸犬狗主必須對他們的狗隻進行登記，並採取一些措施，比如讓牠們在公共場合戴上口罩等。

禁狗做法源自1991年　針對格鬥犬做法普遍

事實上，英國並非首次禁養特定犬種。早於1991年，因應國內發生一連串涉及某些犬種的狗隻襲擊事件後，當局便推出了《危險狗隻法》，目前，包括阿根廷多哥犬（Dogo Argentino）、巴西菲勒犬（Fila Brasileiro）、比特鬥牛犬（Pit Bull）、日本土佐犬（Tosa）在內的四種犬種被列入非法犬種名單，任何擁有、出售、飼養或遺棄牠們的人都將承擔後果。此外，當局於2014年又將針對狗隻襲擊的最高監禁刑期大幅提高；如果狗隻咬死人，狗主將面臨14年的最高監禁刑期，咬傷人的最高監禁刑期則為5年。

類似禁令在世界各地亦十分普遍，尤其是針對比特鬥牛犬、日本土佐犬、阿根廷杜告犬、巴西菲勒犬等危險犬隻。舉例，法國、土耳其、阿聯酋將危險犬隻列為非法；而在包括愛爾蘭在內的其他國家，則對危險犬種有嚴格的規定，如在公共場合必須為狗隻戴上口罩，並用短於兩米的繩子牽引等。不過，各國對危險犬隻的定義不一，涵蓋的犬隻種類或有不同。

而在各類危險犬類之中，比特鬥牛犬被稱為「兒童的頭號殺手」，被列入危險犬隻的情況最為普遍；法國、德國、丹麥、挪威、波蘭、葡萄牙、西班牙、瑞士、羅馬尼亞和土耳其均禁止或限制飼養。

在整個歐洲，只有兩個國家沒有明確禁止任何犬類，就是芬蘭和愛爾蘭。前者是有名的愛狗國家，對進口或飼養任何犬種均沒有限制。不過，該國還是制定了一些有關養狗的規則和條例，如養狗必須牽繩，禁止與狼雜交飼養狗種等；後者雖也沒有法律禁止進口或飼養任何犬種，但限制飼養11種犬種，主人必須遵守特定的規則，且只有16歲以上的人才能牽領相關犬類。

據World Animal Foundation估計，全球每年約有1億人受到狗隻攻擊。雖然大多數事件只是造成輕微傷害，但被失控的狗隻造成嚴重傷害甚至死亡的事件卻有上升趨勢，除了英國，匈牙利、法國、羅馬尼亞和波蘭最為嚴重。有分析相信，英國今次宣布禁養美國大型惡霸犬，或有可能引起其他歐洲國家的效仿，被更多的歐洲國家列為禁犬。

「格鬥犬只會打架」的代價？

縱使在多國狗咬人事件持續增加的情況下，英國這項立法依然引起了不少爭議。撇開法律界認為《危險犬類法案》是一部混亂的法律，對禁止飼養的犬種定義不清的問題不說，正反的意見仍舊爭論不休。

英國狗會（The Kennel Club）認為，沒有任何品種的狗天生就具有危險性，該會批評《危險狗隻法》根本沒有解決狗襲擊事件背後的真正原因，即「不負責任的狗主人將狗訓練得具有攻擊性或沒有對狗進行適當訓練」。組織重申，「我們堅信，取消針對特定犬種的立法有助減少這些犬隻的吸引力，也會減少虐待動物的案件。」

有動物專家也指出，試圖將狗隻攻擊行為歸咎於特定犬種是非常困難的，許多科研結果也表明，狗的行為更多地是受其教養而非天性的影響。英國獸醫行為醫學教授Daniel Mills批評，認為某些犬種比其他犬種更容易出問題的說法「過於簡單化了，既吸引眼球，又於事無補」。他強調：「雖然偶爾會發生無緣無故的襲擊事件，但絕大多數的狗襲擊事件都是由於不負責任的養狗行為、不負責任的主人行為或不負責任的圍狗行為造成的。」

不過，支持立法的人士則對辛偉誠的舉措表示歡迎。美國大型惡霸犬觀察組織、危險犬隻循證監管運動（Campaign for Evidence Based Regulation of Dangerous Dogs，CEBRDD）等組織聲稱美國大型惡霸犬種「對公眾健康構成了明顯的威脅」。組織代表Lawrence Newport說：「尋回犬可以尋回，指標犬可以指示獵物的方向，格鬥犬只會打架，我們發現這讓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利物浦大學（University of Liverpool）人獸互動學教授Carri Westgarth則擔心，新品種有可能會簡單地填補禁養美國大型惡霸犬的空缺。她建議，比禁止特定犬種更好的辦法是齊心協力解決不良的飼養方法，例如加強關於如何與狗進行安全互動的教育、避免採取懲罰性的方法、以及引入社會規範，如永遠不要讓孩子單獨與狗在一起等。

由此來看，禁養美國大型惡霸犬的決定也許並不是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英國當局有責任認真面對和處理問題，不應只針對特定犬種，否則若干年後恐怕也很可能有另一危險犬種再度引起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