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女王逝世｜「偷來的非洲之星」？ 英殖民「遺珠」再引聲討

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的國葬在香港時間9月19日傍晚6時在倫敦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舉行。在全球無數民眾悼念她的同時，其離世亦已引起又一波前殖民地國家的控訴風波，要求英國皇室歸還被名貴鑽石「非洲之星」的呼聲也水漲船高。

如今鑲在女王權杖上的世界最大透明鑽石卡利南一號（Cullinan I）來自南非，1905年，人們在當時德蘭士瓦省（Transvaal）的一個礦區Premier Mine發現了重達3,106克拉、迄今最大的鑽石原石卡利南，經荷蘭一家知名鑽石切割公司切割成共計9顆大鑽石和約100顆小鑽石，當中最大的一顆就是530克拉的「非洲之星」（又稱「卡利南一號」）。

自女王逝世後，南非媒體開始熱議該寶石的所有權，包括來自南非反對黨南非轉型運動（African Transformation Movement，暫譯）議員Vuyolwethu Zungula、社運分子Thanduxolo Sabelo等均公開表示，要求英國皇室歸還這些鑽石。此外，有超過6,000人簽署了請願書，要求歸還「非洲之星」，並在南非的一間博物館展出。

然而，在英女王逝世後的第二天，南非總統拉馬福薩（Cyril Ramaphosa）在Twitter上發文緬懷，回憶兩人在最後一次英聯邦政府首腦會議上回顧南非已故總統曼德拉（Nelson Mandela）的書信，卻收到了許多人的批評和質問：「你有沒有問她什麼時候會把南非的鑽石帶回來？」、「第一件事是歸還南非的鑽石！」這多少反映了南非社會，對歸還卡利南一號一事的聲音不容小覷。

給愛德華七世的生日禮物

歷史上看，鑽石原石的原主為Premier Mine礦場，發現該鑽石的時任礦場經理Frederick G. S. Wells因此獲得了高額獎金。原石出土的兩年後，它才被送往倫敦尋找賣家，惟一時沒有私人買家表示出興趣，最終迫使德蘭士瓦省的時任總督Louis Botha以15萬英鎊的價格買下。

當時第二次波爾戰爭（英國殖民者與位於德蘭士瓦省北部的波爾人、以及在其南部的奧蘭治自由邦之間的戰爭，發生在1899至1902年）結束沒幾年， Louis Botha因此建議將鑽石作為生日禮物，送給當時的英王愛德華七世（Edward VII），以修補雙方的關係。1907年11月，未經切割的原石在警察的護送下被送往桑德靈厄姆莊園（Sandringham Estate），作為愛德華七世的66歲生日禮物，隨後則被暫交由倫敦警方保管。

直到翌年初，人們才最終決定切割鑽石，並有一批專家現身考據，研究切割好的鑽石可作何用，隨後將其交給荷蘭的鑽石專家Joseph Asscher進行切割。1908年11月21日，卡利南一號和二號被正式贈送給愛德華七世，被放在倫敦塔中公開展示。

「偷來的」鑽石？

荷蘭珠寶公司Royal Asscher公司的解釋印證了上述說法，他們指，卡利南鑽石是由南非德蘭士瓦政府買下、並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英國王室的。

不過，部份南非的民眾對有關的說法並不買賬。來自南非大學的非洲政治學教授Everisto Benyera對美國有線新聞網（CNN）指出，在他們看來，「整個德蘭士瓦和南非聯盟政府以及隨之而來的採礦集團都是非法的」，並補充指，殖民交易本身便是「非法的、不道德的」，「接受一顆被盜的鑽石並不能免除接受者的責任。『非洲之星』是一顆血鑽......私人（礦產）公司、德蘭士瓦省政府和大英帝國都是更大的殖民網絡的一部分。」

19世紀末期，隨着德蘭士瓦有越來越多的鑽石和金礦被發現，來自英、德等國的歐洲人慕名而來，人數驟增，並最終引發了兩次波爾戰爭（又稱南非戰爭）。由波爾人在現在南非北部建立的共和國德蘭士瓦在第二次波爾戰爭後淪為英國殖民地，後與英國的另外三個殖民地共同組成南非聯邦，稱為德蘭士瓦省。

事實上，近年來包括法國、德國在內的一些前殖民國家開始歸還從前殖民地國家掠得的文物。去年，法國在國會通過法案後，向其前殖民地貝寧（Benin）高調歸還了26件文物；德國亦在今年7月與尼日利亞簽署協議，逐步歸還數百個青銅製品，並計劃在該國的貝寧城（Benin City）建立一座博物館來存放這些文物。

而在英國民間，劍橋大學、鴨巴甸大學（University of Aberdeen）以及一些博物館近年也向非洲國家歸還了文物。輿論壓力之下，英國皇家收藏基金會（Royal Collection Trust）卻始終不願就歸還文物一事發表評論，只發聲明表示：「有關歸還皇家收藏品的問題是由皇家收藏品信託的受託人討論的問題」。

如今，英女王的逝世引發全球對殖民歷史的反思，對有着殖民傷痛的前殖民地國家而言，早已成為王室榮光的一部分的珍貴寶石無疑是一種刺目的提醒，或許唯有歸還才能撫平被大多數人遺忘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