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新加坡．四｜香港人才散？ 獅城成金融與科技專才新落腳點
每年，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Hong Kong Sevens）都成為外國專才的年度「大派對」、銀行家們及金融專才交際的重要場合，然而自新冠疫情爆發以來，這場國際盛會已經五度押後。財政司司長陳茂波終於在3月宣布將於今年11月初復辦賽事，並以閉環方式舉行。這意味縱使賽事復辦，但以往成千上萬海外遊客前來參與的盛況未會重現……
這亦揭示了香港防疫政策走到今天，仍然面對「半躺平半清零」的兩難處境，也形成不少金融及科技專才「離港赴星」的局面。近月，不少外國媒體亦關注到香港人才流失問題，其中，不少金融、銀行、資訊科技的高管，以至更多的跨國公司區域總部已移師新加坡或在當地設立第二總部。這也是否可顯示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已漸不保？
2019年香港反修例示威騷擾及國安法落實後，香港的移民潮導致部分人口外流，人才流失問題已響起警號。2020年，香港流失約93,000名居民，為本港60年來首次錄得人口收縮，2021則有流失人口則約23,000。根據入境處數字，香港今年首季錄得的人口淨流出更超過14萬。除了有向港人推出「救生艇計劃」的加拿大及英國，亦有不少港人選擇遷住日本、新加坡等較近國家。
跟香港同樣具備完善金融體系、語言溝通上較容易的新加坡，自然成為這類行業人才的落腳點，更重要的是新加坡去年9月起已取消所有入境隔離檢疫措施後，兩地人口亦見此消彼長，新加坡今年首季的居民就業人數按年增長約4.7萬人，集中在金融及保險業、資訊及通訊業等，兩個行業分別按年增加4,000人及3,700人。當局入境數字顯示，今年首季，由香港入境新加坡人數增逾一倍。
通關無期 悶親Banker
除了有意赴星發展的香港人，對於一些外籍專才而言，他們素來受到香港自由開放的生活方式所吸引，如今卻面臨健身室逼爆、「Clubbing須先驗測」等處境，不少人都稱「受夠了」。在香港定居8年的Jonathan Benarr今年也決定遷至新加坡，「香港一直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從事房地產及酒店業的他向CNBC表示：「如果你為人較悶或者已成家了，新加坡就是你去的地方。」，「剛剛重新開放了酒吧和俱樂部，人們被當作成年人對待。」
如此的狀態亦不太吸引新的金融人才來港工作，香港對金融業海外人才批出的工作簽證數目，由2018年至2021年銳減了49%。政府統計處最新數字顯示，今年首季，本港金融及保險業就業人數只有不足28萬，按年減少7000人，資訊及通訊業仍有約13.2萬僱員，按年少2800人。
目前，香港仍是繼紐約及倫敦之後全球排行第三的國際金融中心。不過，新加坡過去兩年的金融業正急速成長，花旗集團將把股票部門的六名高級員工從香港調往新加坡和其他市場，另外兩家美資大行美銀（Bank of America）及富國銀行（Ｗells Fargo）據報亦正考慮把員工或旗下業務遷至新加坡。
「吸水」又「吸人」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工作簽證申請、投資移民增加，新加坡亦一再提高相關門檻，以保障本地勞工就業及生活水平。今年9月起，金融業工簽的最低月入門檻將由5,000坡元（約2.97萬港元）增至5500坡元（約3.07萬港元）。至於企業家通行證（Entrepreneur Pass, EntrePass）則要求每年投資額不少於1,000萬坡元（約5,600萬港元），並聘請至少五名當地員工。至於允許直接申請永久居民資格的家族辦公室（family office），資產規模門檻更提升至*二億坡元（逾11億港元）。其中，憑一般工作簽證（Employment Pass）之後要取得永久居民身也並不容易。
*相關要求包括：(a)在資產規模逾二億坡元的新加坡「單一家族辦公室」，投資至少250萬坡元（1,400萬港元）；(b)擁有至少5年創業、投資或管理經驗；(c)個人持有資產不少於二億坡元；及(d)就該「單一家族辦公室」提交為期5年的商業計劃
新加坡香港商會會長陳文平向《香港01》表示，自2019年以來，的確明顯有更多金融專才從香港移居新加坡。「來做生意的，旅遊的也好。尤其是expat如果在新加坡上班，他們可以隨時到馬來西亞，其他東盟國家旅遊，很多（兩邊）都不用入境隔離了，lifestyle（跟香港）就是不一樣。」陳文平指出，尤其是RECP簽訂之後，經濟發展重心較偏向東南亞。
家族辦公室林立 爭聘資產管理人才
移居新加坡逾30載的陳文平解釋，在目前國際形勢下，俄烏戰爭未止、歐美通貨膨脹、加上圍堵中國等情況下，來新加坡發展的不只有來自香港的專才，還有中國企業。「我認為，多了中國公司來新加坡設立區域總部，以往主要投資歐美巿場，現在或把巿場集中東南亞這邊。」而且，家族辦公室「一年都開幾百間」（編按：新加坡官方數字顯示2020年新設家族辦公室數目達400家），自然需要金融人才替他們管理資產，帶動人才跳槽，使新加坡金融業發展得非常蓬勃，也因此各大銀行都爭相招聘資產管理人才，金融業人才甚至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薪酬亦開始跟香港看齊。
另一方面，英國脫歐某程度上也促使更多企業展望亞洲，港星兩地成為企業選亞洲總部的選擇。新加坡的金融中心地位迅速成長，也因受到不少全球巨富「加持」，包括Dyson創辧人戴森（James Dyson）等都在當地設立家族辦公室。今年頭四個月，新加坡坡金融管理局已批准100 多份家族辦公室申請。
陳文平又指，基於要保障本地人就業及租金樓價，新加坡政府本身有錢，所以希望引入的是真正人才，而非只帶錢過來的，國際化之下全球竸爭也在於人才。新加坡目前的新冠疫苗接種率為全球前列，完成接種（兩劑）的人口達92%，並有78%人口已接種加強劑。反觀香港現時接種率，完成兩劑的未夠九成，接種過第三劑的亦未夠65%。陳文平又稱新加坡大力「谷針」十分關鍵，死亡率極低，因此可以逐步開放，而且不像歐美全面放寬所有防疫措施。
「見到香港發展得咁好」就回流？
陳文平又認為，反修例風波後港區國安法未必是專才遷往新加坡工作的主因，「不喜歡港區國安法的人，可能去英國或台灣為主，但我覺得那些金融專才未必因港區國安法（而赴星），而是確實隔離政策影響他們出國，去見客。」他說，新加坡這兩年巿場發展很好，金融業工資已跟香港看齊，甚至過香港。而且很多高科技企業也從中國過來設立分部，像騰訊、TikTok等，因此技術及大數據人才都纷至沓来。
香港人才外流的問題，不論在民間、中外媒體、乃至政府之內皆已成為討論對象。財政司司長陳茂波6月初在立法會回應議員提問時就指「那些短期離開香港的朋友，就算移居到海外，當他們看見香港發展得那麼好，相信都有不少人會返港。」
但事實上，香港不論疫情接種率、恢復人員流動上都跑在新加坡之後，新加坡快速吸納人才及資金，兩地作為亞洲金融中心的差距亦正在收窄，香港人才問題難言樂觀。
對於疫情後這些專才會否回流香港，作為土生土長香港人的陳文平感樂觀，自己跟大班朋友也在等着回香港。「我覺得會有一個『報復式消費』（pent- up demand）的情況存在，如果香港重新開放，很多人員及資金都會流動起來。希望佢（港府）放寬之時，人們就會返轉頭。我自己覺得香港是一個很獨特的環境。」不過，他亦認為帶着家庭移居的港人，如果一家大小已適應了當地生活，回流機會可能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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