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大選｜涉侵吞國家百億下落不明　馬可斯家族的「奇蹟回朝」

菲律賓前獨裁者之子小馬可斯（Bongbong Marcos）夥拍現任總統杜特爾特之女薩拉（Sara Duterte）出戰今屆大選，「強強聯手」雙雙勝選。惡名昭彰的馬可斯家族回朝，也許令外界不少人感到意外，當年馬可斯夫婦涉嫌從國家貪取上百億美元財富，生活奢華程度令人咋舌。小馬可斯如今卻成功「洗白」，挾極高民意當選總統，憑的又是什麼？

父親馬可斯（Ferdinand Marcos）21年管治的大部分時間，菲律賓都在戒嚴之下。其總統一年薪酬只有不足一萬美元，母親伊美黛（Imelda Marcos）在政府的部長薪酬更少，與一家生活奢華程度完全不成正比。據指她熱愛Christian Dior、Gucci等高級品牌，當時每周訂製10雙鞋子，其3000對鞋子收藏品早已是人所共知的典故，也成了馬可斯家族的奢華象徵。

不過，相比起這對夫婦在全球各地收藏的資產，包括房地產、珠寶、藝術品、股票等，伊美黛的鞋子可謂只是冰山一角。1986年，馬可斯在＊「人民力量」（People Power）革命中被推翻，當時數十萬菲律賓人佔領了首都馬尼拉的各處街道，4天的抗議活動迫使馬可斯下台，一家流亡到夏威夷。由被暗殺的反對派領袖貝尼格諾‧阿基諾之遺孀阿基諾夫人（Corazon Aquino）接替上台。

＊註解: 1983年，馬可斯多年的戒嚴、貪腐等已釀成民怨沸騰，其長期政治對手、民主派參議員貝尼格諾‧阿基諾（Benigno Simeon "Ninoy" Aquino，即阿基諾二世）流亡多年後在馬尼拉機場停機坪被槍殺，引爆抗議浪潮，並在軍方支持下，三年後終迫使馬可斯倒台。

儘管流亡夏威夷，馬可斯家族保留了最強的「回朝」基礎：巨額財富與人脈。在馬可斯政權倒台後，菲律賓人才可真正窺探到這個家族從國庫中非法獲取的財富規模，估計達高達135億美元——這包括外國對菲律賓的援助、世界銀行貸款、大企業收購案或是企業為取得政府合同作出的豐厚賄賂等。

當時美國總統列根敦促馬可斯流亡，並保證他一家在美國獲得庇護，據指當時接載馬可斯家族飛往夏威夷的兩架美國空軍飛機，還夾帶着大量現金、珠寶、黃金、藝術品、武器及大批海外財產的契約，裝滿300個板條箱。馬可斯於1989年於檀香山病逝，然而經過30多年，這些隱藏財富大部分仍下落不明，部分則一直在法律程序之中。據估計，馬可斯家族的不義之財中只有三分之一被追回，其中一些是通過訴訟獲得的，還有一些是被交回菲國的。

「造王者」母親

到1991年，馬可斯一家獲准返回菲律賓。而伊美黛被起訴的諸多罪名，最後都沒一項把她送進牢獄。反而她從沒打算放棄丈夫的政治遺產，也沒對他們的所作所為抱一絲懺悔。伊美黛又兩度出選總統，雖無當選但憑極支持度成功躋身國會，作為夫婦的唯一兒子，「邦邦」小馬可斯可謂家族回歸的最大盼望。電影製片人Lauren Greenfield 於2019年的紀錄片《造王者》（The Kingmaker）也聚焦了伊美黛為提升兒子政治生涯的努力。小馬可斯在2015年談及母親時說：「她由我3歲起就希望我成為總統。」

他甚至於2006年說過：「我只想做生意，做一個為己生活的人，我曾天真地以為這是可能的。我不知為何有人想成為政治家，我個人卻是別無選擇。」儘管這位兒子資質一般，牛津大學及賓夕凡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學位都被揭發未有完成，但仍無礙小馬可斯的政治仕途扶搖直上。

洗白工程的典範?

事實上，自馬可斯家族90年代回流菲律賓開始，他們已精心改造自己的形象，巧妙地撇清父親惡行與自己的關係，讓菲律賓人認為「邦邦是與父親不同的」，另一方面又繼承了一部份人對該家族數十年的支持。

在菲律賓公立學校的課程中，有關馬可斯獨裁政權的篇幅很少，1986年後出生的菲律賓對於獨裁過往並沒親身的印象。而作為一個人口年輕的國家，對於小馬可斯的選情相對有利。至於老一輩的菲律賓人，卻竟對「馬可斯家族」存在驚人的依戀，包括馬可斯家族來自的北部地區，以及伊美黛來自的東部萊特省（Leyte），盡收兩地人口紅利。

小馬可斯在YouTube頻道，一家五口大賣親情：

小馬可斯從未就有關父親的指控道歉，否定了一切污名，亦不避嫌的強調父親政治遺產「良好的一面」，包括大興土木、油價補貼、能源政策，他更誓要重啟父親當年斥資22億美元建造的巴丹核電站項目，為國家引入核能，恢復燃煤發電。「我們需要發展核電。別把事情政治化，我再次重申，一切依從科學。」他說。

小馬可斯文明理性、端莊親民的形象，加上一家五口的溫情模樣，讓他低調地繼承「馬可斯」之名，卻突顯了與父親徹底不同的形象。這橫跨30餘年的洗白工程，可謂全球政治家族之「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