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高法院或迎首位非裔女性　為罪犯辯護玷污仕途？

上周三（23日），51歲的傑克森（Ketanji Brown Jackson，暫譯）出席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審議聽證會。一旦最終確認，她不僅將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非裔女性大法官，亦將成為唯一一名有公設辯護律師背景的大法官。

此次任命是民主黨籍總統拜登（Joe Biden）在2020年競選活動中的承諾之一：讓性別、族裔背景更多樣的法官進入聯邦司法機構，以及為最高法院增加一名非裔女性法官。美國歷史上曾經受任於最高法院的115名大法官中，只有過兩名非洲裔法官，均為男性。

任命經審核確認後，傑克森擬接替83歲的大法官布雷耶（Stephen Breyer）。布雷耶是目前最高法院大法官中最年長的一位，預計在今年6月底本屆結束後退休。由於布雷耶屬於自由派大法官，傑克森的繼任將不會改變目前最高法院6：3的保守派佔絕對優勢的局面。

而73歲、第二年長的保守派非裔大法官托馬斯（Clarence Thomas）日前因細菌感染入院。

「總統不是國王」

在傑克森此前參與的法律案件當中，備受矚目的一項裁決是任職華盛頓地區法官時，針對前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的調查案件，傑克森期間裁定，特朗普的前白宮法律顧問麥克加恩（Donald McGahn）必須遵守國會的傳票，就特朗普可能阻礙特別顧問的調查提供證詞。

她在2019年11月的法院意見書中寫道：「簡單地說，從過去250年的美國歷史記錄中得到的主要啟示是，總統不是國王，」她寫道。「這意味着，他們沒有受忠誠或血緣約束的臣民，他們有權控制他們的命運。相反，在這片自由的土地上，白宮的現任和前任僱員為美國人民工作，他們宣誓保護和捍衛美國憲法，這一點是無可爭議的」。

此外，她還在2019年阻止了特朗普加快遣返部分非法移民的計劃，並在2018年反對政府提出的便於解僱聯邦僱員的建議。

公辯律師稀缺

近幾十年來，美國聯邦法官的職業背景大體離不開這三種：企業辯護律師、檢察官或從政，許多法官則兼具當中的兩種甚至三種條件。目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中，有七位大法官曾擔任過企業律師，七位曾在白宮或政府部門工作，五位曾擔任檢察官，唯獨沒有曾任職公設辯護律師——也即為無力聘請律師的低收入或刑事被告辯護的律師。

2005年至2007年，傑克森曾作為由政府支付費用、法院指定的律師工作，期間她曾為關押在關塔那摩灣（Guantanamo Bay）監獄的囚犯辯護，該監獄在911恐怖襲擊後曾作為被拘留者的監獄。傑克森代表她的客戶起草法庭文件，反對對關塔那摩灣被拘留者進行定期審查，並呼籲對他們早日作出審判或釋放。而這一點亦在此次聽證會中遭到參議院司法委員會成員的抨擊和質疑，稱她「為這些恐怖分子辯護」。

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此前民主黨人不願任命有公辯經驗的人選就職最高法官，這些候選人容易被相關「罪名」玷污，且往往會被質疑對犯罪活動軟弱或存有同情心。

此外，企業律師、檢察官這些履歷往往更容易吸引法學院的精英畢業生。為大企業辯護的高調案例、高額的薪水，其所積累的人脈、財力更容易幫助他們與在聯邦政府官員連繫，從而有助於建立聯邦法官的仕途。

對於有過企業辯護經驗的律師，共和黨自然因為其潛在的親商立場、推進企業利益的能力而對其有所青睞，民主黨人則認為這些候選人形象更加溫和，有助於獲得共和黨的支持而順利就任。

但這卻引發了美國聯邦法院整體親商的隱憂。儘管美國法律界對於這種傾向是否確實存在仍有爭議，但有研究結果指出，具有檢察官或企業律師背景的法官在工作場所糾紛中明顯更有可能做出有利於僱主的裁決。進行該研究的美國埃默里大學（Emory University）法律教授Joanna Shepherd表示，奧巴馬屆內被任命的法官當中，有企業背景的法官做出有利於僱員的裁決的概率較其他法官低36%，有檢察官背景的法官則比非檢察官出身法官低50%。出於這原因，美國近年有進步派法律團體、法律界人士呼籲讓更多不同背景的候選人出任法官，而最高法院亦是如此。

傑克森花了大量時間為社會弱勢者辯護，她在職業生涯的其他階段也曾撰寫了關於司法系統不公正的文章，還在聯邦判決委員會（U.S. Sentencing Commission）任職——該委員會推動減少了大規模監禁。

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社會運動所引發的刑事司法改革潮下，有公辯律師經驗、曾為窮人、犯罪者辯護之士進入聯邦法院甚至最高法院，在民主黨政府之下也是能夠預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