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日記】匈牙利「布達佩斯的安妮」　猶太少女早夭的三角戀

除了猶太裔荷蘭人安妮法蘭克（Anne Frank）曾經寫下《安妮日記》（Anne Frank: The Diary of a Young Girl）紀錄第二次世界大戰外，匈牙利猶太女子奥恩斯泰因（Judit Ornstein）亦曾用日記去記下自己在二戰時的經歷，有傳媒甚至將她喻為「布達佩斯的安妮法蘭克」（Anne Frank of Budapest）。
奥恩斯泰因跟安妮一樣，都是處於對愛情滿有想像的二八年華，安妮暗戀彼得（Peter van Pels），奥恩斯泰對愛情相對懵懂。而教人唏噓的是，不論是奧恩斯泰或是安妮，她們的愛情和人生，都沒有得到善終。

奥恩斯泰因的日記一直被藏於以色列摩利沙檔案館（Moreshet Archive）之中，連其親人亦不知它的存在，直至最近才被翻譯成希伯來語並公開。

她的日記不但反映出當時在納粹治下匈牙利的猶太人生活，更透露她的內心世界，以及揭露出一個發生在75年前、永遠無法得到解決的戀愛「三角習題」，因它早已被納粹的鐵蹄踩成成灰泥。

這個故事中的女主角是奥恩斯泰，「第一男主角」是格羅斯（Jóska Gross），他後將名字作阿字作希伯萊語化，成為「戈蘭」；「第二男主角」是施瓦茨（Gyuri Schwartz）他後來改名為塞拉。（編按：為方便閱讀，下文續稱「戈蘭」為「格羅斯」、稱「塞拉（Arieh Sela）」為「施瓦茨」）

起初沒有人知道奥恩斯泰因的日記是如何來到這個檔案館，只知它是由一位名為戈蘭（Ephraim Golan）的男子提供，此人沒有留下住址。57歲的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數學家茲利・塞拉（Zlil Sela）在2019年1月看到以色列《國土報》報道日記，並認出其中所指的「格羅斯」是其父親施瓦茨在匈牙利的一位舊同學，於是通知館方。

施瓦茨的媳婦用《生活在地獄的陰影下》（Life in the Shadow of the Inferno）一書來紀錄「老爺」的人生。施瓦茨2014年逝世，終年87歲。

烽煙中無果單戀　隨着「女神」埋屍瓦礫

施瓦茨是這段三角戀中的「第二男主角」。他的傳記中憶述1944年9月16日，盟軍對納粹佔領的布達佩斯進行轟炸，導致約1500人死亡；當日他打算去見其妹妹和心上人奥恩斯泰因時，卻發現她們所住的大樓被炸毀，奥恩斯泰被炸死。他看到一些遺體先瓦礫堆抬出，立即認出其中一具是奧恩斯泰。

奥恩斯泰曾在日記中寫下，雖然她認為他為人着想、誠懇及真的仁慈，她因此跟他有很多時間待在一起，她在他身邊感覺良好，亦留意到對方對她有感情。但即使他為慶祝她18歲生日而送她18朵玫瑰，她對施瓦茨卻沒有意思。

施瓦茨傳記中記下：「奥恩斯泰因的朋友知道我喜歡她，她們在瓦礫間找到她的日記，並將它交給我。讀過她的日記後，我發現她愛的其實是我朋友格羅斯，因此我決定在下次見面時將日記交給格羅斯」。

「第二男主角」逃亡　訣別青春夢裏人

施瓦茨在1944至1945年間為避開納粹而踏上逃亡之路，他1948年移居以色列後，便前往位於迦密山（Mount Carmel）的達利亞集體農莊（Kibbutz Dalia） ，並親自將日記交給格羅斯。

格羅斯早已註定跟奥恩斯泰走在永不相交的人生平行線。他曾為猶太復國主義青年運動組織「青年衛士」（Hashomer Hatzair）在布達佩斯的地下成員；後來當他得知愈來愈多匈牙利猶太人被送到奧斯威辛集中營，他便決定儘快逃至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British Mandate of Palestine）。他不知道，奥恩斯泰將無法活着盼望兩人重逄。

1944年8月，即奥恩斯泰因死前1個月，格羅斯與其他組織成員一起穿越邊境從匈牙利前往羅馬尼亞，然而羅馬尼亞不久後就被蘇聯的軍隊佔領。格羅斯等了幾個月，終於成功離開羅馬尼亞，並乘船前往土耳其伊斯坦堡（Istanbul），再乘火車前往以色列北部城市海法（Haifa）。

格羅斯最終在達利亞集體農莊定居並組織家庭，如今育有3名子女、8名孫子女和11名曾孫。從奧恩斯泰留下的日記看來，倘若她在天有靈，知道自己年少時並非「單相思」，而單戀的對象如今正在安度晚年、兒女成群的話，相信她也會感到欣慰吧。

錯摸青澀愛戀永埋戰地　格羅斯：我錯過了

施瓦茨的兒子茲利，2019年6月聯同檔案館員伊齊克（Nir Itzik），帶着奥恩斯泰因的日記探訪已年屆91歲的格羅斯。

格羅斯的妻子表示，當丈夫得到奥恩斯泰因日記、並得知她原來深愛着他的時候，他非常驚訝。格羅斯則稱，當初就是因為知道施瓦茨喜歡奥恩斯泰因，所以沒有介入。

當日伊齊克向格羅斯朗讀出日記的內容，指奥恩斯泰因曾在日記裏多次提及這位「青春夢裏人」，甚至在死前數天（1944年9月13日）的最後一篇日期中仍問道，到底格羅斯會否記得那一個二人一起渡過的、下雨的下午：「你（格羅斯）覺得我們會再一次見面嗎？我認為你有時候一定會想過我倆，但我們將不會再見面了。警報響起了！快樂地生活吧，我會懷着愛意想着你。」

格羅斯聽完緩緩抬起頭來，說：「我錯過了。我錯過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