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數百萬人築成600公里「女性牆」：一場由衝闖神廟引起的風波

1月2日，40歲阿米妮（Bindu Ammini）與39歲的杜嘉（Kanaka Durga）打破禁忌，成功進入印度西南部喀拉拉邦（Kerala）的薩巴里馬拉神廟（Sabarimala Temple）。
為表達對阿米妮和杜嘉的支持，喀拉拉邦的女性組成了一條長達620公里的「女性牆」（Women’s Wall），抗議廟方歧視女性，爭取性別平權。
不過，另一方面，事件也引發反對信眾激烈抗議，最終演變成騷亂，導致1人死亡，上百人受傷，超過700人被捕。事件進一步反映，印度社會在傳統社會觀念根深柢固，與政治力量夾擊的情況下，性別平權運動仍舉步維艱。

需要更多「女權英雄」

阿米妮在是次抗議行動中擔當支柱，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成功與杜嘉共同進入神廟，算是女權彰顯的重要舉措。

阿米妮本身是活躍的社運分子，她在網上論壇認識了杜嘉。該論壇是在去年9月法庭推翻禁令後，由支持者所成立的。阿米妮和杜嘉於12月24日，在警方的掩護下，已經嘗試進入神廟，但未能成功。整頓過後，同樣在警方的陪同下，於1月2日成功進入從未有成年女性踏足過的薩巴里馬拉神廟。不過，事後阿米妮卻仍有一絲遺憾：「我們始終未能攀上最後那18級階梯。」她指的是神廟主殿前的聖階，普通男性信徒也需要先齋戒41天，才能進入這個神聖區域。

阿米妮和杜嘉自己也沒有想過，此番舉動會引起如此軒然大波，誘發全國輿論激盪。杜嘉呼籲政府坐言起行，服從最高法院的裁決，給予印度女性平等的權利。

阿米妮更揚言道：「我希望給所有印度女性帶出一個訊息：請大家勇於打破制度；勇於打破邪惡的習俗。」

漸見男女平等？

除了薩巴里馬拉神廟，其實印度國內不少印度教神廟都會禁止女性在經期間進入廟宇，因為在印度教的角度來看，月經被視為「不潔」，很多民眾都避談月事。只是薩巴里馬拉神廟的禁忌來得較徹底。由此可見，印度的社會風俗，本就難以容許女性權利伸張。不過，不得不提，近年來印度社會愈加關注兩性平等的議題，霎眼觀察平權進程，似乎值得鼓舞。

譬如在2018年初上映的寶萊塢電影《護墊俠》（Padman）便打破多年來的社會禁忌，公開討論印度因礙於保守觀念，而沒法談及的女性衛生問題。電影根據真人真事寫成，由於印度國內衛生巾的價格異常高昂，男主角「護墊俠」為了女性健康，決定發明低成本衛生巾，並推廣至農村每一角落，大大減少女性因使用不潔衛生棉（甚至有些女性更會使用不潔淨的布或毛巾取代衛生巾）而引發的健康問題。戲中飾演男主角的影星Akshay Kumar更大力宣傳「衛生巾革命」社會運動。電影掀起國內熱潮，促使政府取消向衛生巾徵稅，讓廣大草根女性得以低廉價格，購買符合衛生標準的衛生巾。

神廟變政治角力場

不過，看回此次神廟騷亂，似乎仍可見得到印度社會傳統習俗之氣，依然是女性平權運動的顯見阻力。事實上，喀拉拉邦的法庭判決，反對者眾，除了一些虔誠的印度教徒平民，很多政治人物也看不過眼。中央執政的印度人民黨（BJP），早前就公開表示，不滿最高法院在去年9月的裁決，認為這是明顯攻擊印度教傳統價值。

在喀拉拉邦140人的地方議會中，人民黨只佔1席。人民黨希望於五月舉行的大選中，在當地取得較多議席。是次抗議示威，正好碰着有利時間，讓執政人民黨藉事件拉攏虔誠教徒選民。

莫迪不但譴責喀拉拉邦政府出動警力，保護企圖進入神廟的阿米妮和杜嘉，而且更謂當地隸屬人民黨的政治人物經常遭受反對人士襲擊，意圖指控邦政府刻意縱容。早前在神廟騷亂爆發期間，人民黨國會議員V. Muraleedharan在當地的官邸便遭受炸彈襲擊，幸無造成人命傷亡。

總理莫迪提到，自己反對女性進入喀拉拉邦神廟的理據：「印度恪守每個人都應該得到公義的原則。可是，不同的神廟有着自己的傳統習俗……有一些是男性不得進入的。」他和人民黨，甚至國會的主要反對派，皆反對喀拉拉邦法庭的判決。此處可以看到，印度女性的真正平權，在社會保守風俗根深的土地上難以發芽，加上政治考量的角力，當地的女權進展前路仍一片茫茫。

在守舊風氣和政治角力環環緊扣的印度社會，女權運動需要更多人走出來發聲，才可改變主流觀念，從而促進國家的整體現代化過程。六百公里的「女性牆」，正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