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樹昌回首03年沙士抗疫路　驚訝世界各地重複犯錯

沙士最初在廣東省發現，於2003年2月傳入香港。最早的病源為2月底入住京華酒店的廣州中山醫科大學附屬二院教授劉劍倫，而香港一名26 歲青年則在他身上感染到病毒，並於3月4日入住威院8A病房。

經過沙士一役，特區政府有感隔離的重要性；在2005 年後投放大量資源，於每間公立急症醫院設有超過100張負氣壓床，全港共有1,800 張負氣壓公立病床。負氣壓病房裝有雙重門，房內的天花板位置會打風進去，很快便由位於床下底的抽風口抽出，不停地過濾，以確保病毒細菌不易傳播。現時，肺癆、有流感徵狀、發燒咳嗽和肺炎患者大多被送去這種負氣壓房隔離。

此外，醫護人員的保護措施和衞生意識亦有加強。香港中文大學呼吸科講座教授許樹昌醫生舉例說：「現在就算到普通病房巡房，我們都會戴上口罩，（診治）病人與病人間，我們又會洗手，不會那麼容易感染病人。病人床尾又擺放了消毒火酒，萬一未能洗手也可以消毒一下，殺殺菌。」

當年於威爾斯親王醫院內科病房工作的許樹昌說，由2013年至今，已有21個內地傳入的H7N9 個案。一些人回鄉過年或放假，回港才發燒，接着在香港確診，確診了再通知內地，提醒他們注意。這正是因為香港現在的條件較好，這21 個確診個案並沒有導致病情大爆發，不像沙士般擴散。最大困難　如何找到病源整場沙士在全球共有8,096宗個案，遍佈20多個國家，其中1,706宗是醫護人員染病。

總結教訓　為未來做好準備

沙士的時候，1,755名受感染的病人中就有300位是醫護人員。如此多醫護人員感染的原因，許樹昌解釋：「就是因為去到第二周病情惡化，肺炎擴散和氣咳，醫護人員需要近距離照料，包括餵食、抹身、清理大小二便。」這個情況不單發生在香港，連加拿大、新加坡等地都有。現在因醫療設備、衞生措施和防疫意識的改善，可以大大減低在醫院內爆發的風險。他認為：「只要醫療設備用得好、懂得適當運用病房，加上醫護人員學懂如何保護自己，現在的防疫條件比2003年改進不少。」

面對像沙士等疫情最大的困難，許樹昌認為第一是尋找病源，防止疾病擴散出去；病房的環境是否適合處理這些高度傳染性疾病；若不想病毒擴散開去，病人和醫護人員都要做足保護措施。現時就算是病人咳嗽都會要求他戴上口罩。

總結沙士帶給醫療系統的教訓，許樹昌說：「疫症可以來得很神秘，開始幾乎沒有任何線索。病源好像帶了炸彈進入病房，一旦爆發，傷害可以很厲害。但你要有一段時間摸索和學習，了解怎樣查找原因，學懂怎樣處理，怎樣防止流彈再散開，以免更多同事中招。」

分享經驗　及時隔離病源

沙士的經驗固然寶貴，除了提升本港醫療系統之外，也有助其他國家參考。許樹昌疫後經常以世衞顧問身份，分別於2013 年和2015年前往中東和韓國分享防疫經驗。兩地都曾發生過中東呼吸症候群 （即新沙士，MERS），疫症流入全球25 個國家，主要是中東地區，共1,342 人感染，並造成513 人死亡。他透過這些交流體驗，驚覺這些國家正在重蹈香港2003 年的沙士覆轍，主要體現在醫護系統的防疫措施和意識不足。

中東國家在隔離病源的警覺性不夠，而且，當地醫院床與床之間的距離少於一米，加上醫護人員處理發燒個案時不佩戴口罩，又不洗手。他亦發現醫護人員在一些會產生飛沫的醫療程序，未有事先佩戴如N95的口罩和保護眼罩，例如插喉前要先抽痰，過程中會產生很多小飛沫，醫護人員如事前沒做好防護，容易造成大爆發。

韓國防疫問題則有些不同。韓國2015 年面對新沙士時同樣未有即時隔離病源，令病源有機會去到平澤聖母醫院，引起當地30 多宗爆發之外，主要是當地有個壞習慣稱為Doctor Shopping（即常換醫生）。因韓國的醫療體制是由財團津貼的醫療保險制，令病人只需付很少錢就可入院；一般病人若發現病情在兩、三日未見好轉，便自行轉院。

當時，病源就轉過四間醫院，將病毒不斷由一間帶到另一間。最後這名1號病人去到三星醫院，院方得知他曾到過中東，便即時把他隔離，其後再轉送首爾國家醫院。只可惜，病源早在平澤聖母醫院時已傳染給30 多人，這些人又不斷轉院，令疫情進一步擴散。其中一個14 號病人，之後也到了三星醫院，惟院方不知悉病人曾待過平澤醫院，與1號病人有過接觸，加上醫院間溝通不足，結果，他留院兩日半，共傳染給86人。

此外，由於不夠護士，容許一至兩名家屬留院照料病人。病房經已擠迫，加上人口密集，大爆發造成的威力更大。直至2015年6月1日，韓國政府才嚴格執行隔離。患者留院隔離，接觸過患者但無病徵則在家監察，不許離開屋企；政府還調派警察、軍人、CCTV和電話來監察，疫情才得以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