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朝鮮「抱團取暖」：普京到訪軍售大Deal救平壤疲弱經濟？

俄羅斯總統普京今日（19日）凌晨抵埗朝鮮平壤機場，展開為期兩天的訪問；這也是他繼2000年7月後再次訪問朝鮮。在朝鮮半島緊張局勢加劇之際，普京到訪朝鮮並與領導人金正恩會面，備受國際社會關注，尤其是雙方預料會簽署協定，將兩國關係提升至「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除了外界預計的將向俄羅斯提供武器的巨大協議外，這位強人總統相隔24年訪問朝鮮還有什麼值得注意？

俄羅斯國營媒體指出，普京（Vladimir Putin）今早已開始峰會活動，在金日成廣場與金正恩共同出席盛大的歡迎儀式，之後到錦繡山太陽宮展開擴大會議，持續逾1.5小時至當地中午結束，二人其後會繼續進行一對一的閉門會談。此外，普京與金正恩今日還會簽署文件及見記者，並會出席音樂會、招待會，以及向二戰烈士紀念碑獻花環。

在雙方早前的會談中，金正恩強調朝鮮會全力支持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行動，又讚賞俄羅斯在維護世界戰略穩定和平衡方面的重要作用，朝方打算加強與俄羅斯的戰略合作。普京則表示，俄羅斯反對美國及其盟友數十年來奉行的霸權主義，俄羅斯讚揚朝方對俄政策的一貫和堅定支持，包括在烏克蘭問題上。普京強調，俄朝之間的互動基於平等原則，相互尊重彼此利益。俄方經準備新的基本文件，構成兩國長期關係的基礎。

武器協議：助經濟增長1%、養活200萬人

外界普遍預期，俄朝兩國正在深化軍事關係，俄方希望透過朝鮮武器以支持普京在烏克蘭發動的戰爭，畢竟隨着俄烏戰爭持續，俄羅斯急需常規武器；而作為回報，金正恩希望升級朝鮮的武器系統，俄羅斯有先進的軍事技術和其他援助可以分享。有分析認為，朝鮮將大大受益於與俄羅斯的武器交易，相關的協議包括轉讓砲彈和彈道飛彈，這些協議在該國受到更廣泛的制裁下增強了平壤的財政狀況。

雖然，莫斯科和平壤均否認了朝鮮秘密向俄羅斯提供軍事裝備以維持對烏克蘭的入侵的指控，但據韓國國家情報院稱，自去年8月以來，朝鮮已向俄羅斯轉讓了大量武器，還有其他報告引述美國衛星影像稱，平壤已向俄羅斯軍方發送彈道飛彈。另據美國 2 月的聲明，自去年9 月以來，俄羅斯已從朝方接收了逾 10,000 個貨櫃，相當於 26 萬噸彈藥或彈藥相關材料。

作為世上最孤立的國家之一，朝鮮預計將於今年恢復經濟成長，這是新冠疫情以來的首次。與俄方的武器交易，對朝鮮規模較小的中央計畫經濟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提振，韓國央行表示，到 2022 年，朝鮮的經濟總價值只有245 億美元（約1,913 億港元）。

朝鮮經濟因疫情期間的封城策略使得本已疲弱的經濟雪上加霜，2020 年經濟萎縮了4.5%，而且2016 年針對平壤核計畫實施的國際制裁此前也損害了其對中國的主要煤炭出口。這兩場危機加劇了當地的經濟危機，現時該國有多達60%人口生活在貧窮線以下。

惠譽解決方案（Fitch Solutions）歐洲國家風險部主管安Anwita Basu表示，轉讓武器的協議對平壤而言絕對是個「大Deal」，她說：「過去五年來，朝鮮經濟一直在下滑。因此，與俄羅斯的武器交易將有助於2024年恢復1%左右的正成長。」朝鮮國防部門是該國最大的僱主之一，估計在 2,600 萬人口中提供了多達200 萬名工人職位，這讓它與農業部門一樣對國家經濟做出了重大貢獻。

朝俄數十載的「高山低谷」

縱使俄羅斯和朝鮮之間近年的利益時常一致，惟兩國之間的關係於過去數十年其實也經歷了高低起跌。二戰後的60年代，蘇聯最初仍繼續向朝鮮提供經濟和軍事援助，但隨着金日成暴力清除國內領導層中的親蘇和親中派別以鞏固其權力，兩國關係惡化。莫斯科因而減少了援助，但直到冷戰結束才切斷援助。

1991年蘇聯解體後，葉利欽（Boris Yeltsin）領導的後共產主義政府不再熱衷於支持平壤，反與首爾建立正式外交關係，希望吸引韓國投資，並允許蘇聯時代與朝鮮的軍事聯盟到期。

直至普京於2000年代初上台後，他才積極尋求恢復俄羅斯與朝鮮的關係。2000 年7月，普京首次訪問平壤，會見朝鮮第二代領導人金正日，兩人共同批評美國飛彈防禦計畫。這次訪問被視為俄羅斯的聲明，表示隨着莫斯科與西方在關鍵安全問題上的分歧日益擴大，俄羅斯將努力恢復其傳統勢力範圍。普京其後於 2001 年和 2002 年在俄羅斯接待了金正日。

數年後，兩國關係雖有所回暖，但俄羅斯仍兩度支持聯合國安理會就朝鮮的核武和飛彈計畫而對其實施制裁。2011 年 8 月，金正日與時任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舉行峰會幾個月後離世，其子金正恩繼任。翌年，俄羅斯同意註銷北韓估計110億美元債務的90%。

2017年，金正恩加速朝鮮的核子試驗和飛彈試射，俄羅斯支持安理會嚴厲制裁，包括限製石油供應和打擊該國勞動力出口。到俄烏戰爭爆發後，朝鮮將這場衝突歸咎於美國，並聲稱西方的霸權政策讓普京有理由向鄰國派遣軍隊來保衛俄羅斯，雙方關係於過去數年變得越加緊密。

「普京在強調俄羅斯有朋友」？

日前，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發表聲明稱，華盛頓並不擔心普京的訪問，但「我們擔心的是兩國關係的深化」。他指出，令人擔憂的不僅是「朝鮮彈道導彈被用來攻擊烏克蘭目標，還因為可能存在影響朝鮮半島安全的夥伴關係」。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則認為，普京這次國事訪問表明莫斯科對朝鮮、伊朗和中國等獨裁政權的依賴程度。

有分析指，俄朝兩國領導人的會面在西方引起了緊張，而普京和金正恩顯然有意渲染這一局勢。美國軍控與防擴散中心高級政策主任John Erath表示：「普京強調俄羅斯有朋友，並宣揚這樣的觀點：烏克蘭無法贏得這場戰爭，因為俄羅斯不會耗盡武器。」他補充，普京還可能將與金正恩的關係視為引發核戰恐懼的一種方式，利用「美國和韓國對朝鮮的擔憂，以便烏克蘭的盟友將被迫就俄羅斯的尋求談判方案妥協 」。

除了確保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上繼續得到支持外，兩國領袖的會面預計將討論如何擴大合作的機會，其產生的影響或遠遠超出烏克蘭戰場。研究朝鮮半島問題的英國牛津大學政治學講師Edward Howell表示，「兩國深化的關係不僅僅是必要，我們看到兩國正在形成日益一致的統一戰線，並結盟對抗美國和西方。」

除了食品之外，朝鮮還缺乏燃料和原料，同時希望尋求擴大其空間、飛彈和核子計畫。金正恩也希望獲得一系列俄羅斯先進武器的專業知識，以及與鈾濃縮、反應器設計或潛水艇核推進相關的技術。有分析指，這位朝鮮領導人認為他的武器計畫對其政權的生存至關重要。

然而，不少觀察家傾向認為，普京此次訪朝重點在於「攻心為上」，冀藉此刺激西方及其盟友；事實上，俄羅斯目前不太可能直接幫助朝鮮發展的核計劃，因為普京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均不希望看到地區內發生核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