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來】撇除技術難題待解 人造母乳有必要取代母乳嗎？
人造母乳要能取代真正母乳並不容易。至少，這些公司暫時的成品跟配方奶粉一樣，與母乳仍有一大段距離。雖然他們聲稱能製造出某些母乳中的蛋白和乳糖，但英國劍橋大學藥理學博士後研究員Alecia-Jane Twigger仍有保留：「我們定義為『完整母乳』的所有成份，肯定還未做到。」
承接上文：【科技．未來】「細胞肉」獲准上市 下一步，人造母乳？
例如倫敦帝國學院母乳研究員Natalie Shenker指出，母乳內的多種激素、脂肪和益生菌都是在人體其他部份產生再轉移到乳腺細胞，這些成份無法單靠分離的細胞在實驗室中複製。人造母乳初創Biomilq也坦承，無法複製母乳中的所有抗體和微生物，也無法做到母乳能自行調節成份的複雜程度。
取代母乳仍有距離
更根本的是，科學界也未完全掌握真正的母乳成份。美國愛荷華大學兒科教授Tarah Colaizy解釋，科學家了解母乳中蛋白質、碳水化合物和脂肪的營養，也知道母乳含有一些特殊而有益的分子，如低聚糖、IgA抗體、膽鹽刺激性脂酶（BSSL，一種有助消化脂肪的蛋白）；但母乳中還含有短鏈核糖核酸（RNA），且在2010年才被發現，至今尚未充分理解它在嬰兒發育中的作用。Twigger補充，現時仍未能解釋乳腺如何產生多種不同成份。目前大多數有關人類乳腺上皮細胞的研究，重點都在於它在乳腺癌的作用，而非母乳產生。
但Biomilq認為，其產品至少可以比奶粉或其他人造母乳更為個人化。他們計劃向孕婦採集乳腺細胞樣本後，交給他們培養出個人化的母乳，在嬰兒出生後餵哺；之後希望使用捐贈者細胞，提供另一個較經濟的方案。
這些公司要成功，也必須能達到工業生產的規模和成本。TurtleTree Labs的人造母乳生產成本是每公升約30美元，而現時每公升奶粉的售價，在英、美分別約為4英鎊和8美元。Kelly提醒，要考慮如何保存最終成品，巴斯德消毒法、冷凍或脫水成粉狀，都可能會改變母乳中某些成份而「喪失某些好處」。最後，人造母乳還要通過安全監管，鑑於這是新興領域，監管機構可能要釐清如何將之分類，甚至制訂現時未有的某種正式母乳標準。
不過，這些公司強調從未想過以人造母乳取代真正母乳，只想在母乳餵哺不可行時，提供較佳選項。TurtleTree Labs計劃將技術授權予現有配方奶粉公司，將其人造糖和蛋白質添加到現有配方奶粉使之更接近母乳，希望最早於今年推出產品。Biomilq創辦人Leila Strickland則預計母親會以母乳餵哺為主，以人造母乳為輔：「那些嬰兒將從母親獲得抗體，當她無法餵哺母乳時，例如她想上班，或者想整晚睡覺，他們將能得到成份非常相似的乳汁。」
效果可能適得其反
人造母乳若能面世，一個可能出現的不良後果是，僱主和社會因此不再積極向婦女提供更多母乳餵哺的空間和時間。Strickland坦言：「確實要對此類事情小心處理。 我們當然不希望損害婦女餵哺母乳的能力。」畢竟她和其他業者研製人造母乳的初心就是源於對母乳餵哺的肯定：「我們讚頌母乳餵哺，並鼓勵婦女這樣做，只是現時有關餵哺母乳困難的討論不多。大多數嬰兒都沒有被餵足六個月母乳，不是因為婦女不知道或不在乎當中的好處，而是現實生活確實無法讓她們做到。」
與此同時，美國德州農工大學性別研究副教授、《Is Breast Best?》一書作者Joan Wolf警告，女性對於餵母乳的好處是被「嚴重誤導」，因為這不單基於母乳含更豐富營養，還因為他們有一個願意餵母乳的母親。她解釋，在「母乳崇拜」的背後：「你看看母乳餵哺的社會學，以及餵母乳婦女的信念：她們決心為嬰兒做盡一切。」她認為，過分強調母乳餵哺只會鞏固這種女性角色，加重母親的壓力，因此擔心：「實驗室製母乳可能很危險，因為它可以加強『餵母乳確實很重要』這種想法。」
另一名順利餵哺母乳的華盛頓女人Heather Guith也對人造母乳有保留，謂只有當售價與奶粉相近或嬰兒無法消化奶粉時才會考慮：「否則，這本身只是一種誤導營銷手段，導致明明是盡責的父母會因餵奶粉而自責。」
人造母乳公司的出現，到底是為「無法餵哺母乳」的問題提供解決方法，還是它本身就是這問題的現象之一？若社會能更有效保障餵哺母乳的母親的權利，又不視餵不了母乳或選餵奶粉的母親為「失職」，真正尊重個人選擇自由，人造母乳是否就沒有必要出現？
（節錄）
上文節錄自第247期《香港01》周報（2021年1月4日）《「細胞肉」獲准上市 下一步，人造母乳？》。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