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債務比重超GDP300% 解析西方解讀的三大誤區

近期位於美國的國際金融協會(IIF)發布報告指出,2019年第一季,中國企業、家庭、以及政府的債務總規模已升至相當於GDP的303%,去年同期為297%;約佔全球債務的15%。這份報告也強調全球的債務水準普遍升高。
中國經濟增長放緩,債務持續增長的情況,讓西方再度湧現「債務危機會否降臨中國,甚至波及全球」的憂慮。
這個話題幾乎年年被提起,而現在由於中美貿易戰的壓力,中國經濟上半年6.3%的增長讓外界更加認為,中國的債務存在極大的危險。6.3%的「27年新低」增長率之後,303%的債務比重再度登上美國、英國、日本財經媒體的版面。
如何看待303%這個數字,又怎麼理解所謂的債務危機問題?從西方解讀中國債務的三大誤區之中或許可知。
第一:中國債務水平有多高?
需要注意的是,303%的數字,包括了中國企業、家庭、政府債務的總和,而非只有政府的負債,因此斷定政府的債務危機本就不可靠。
在國際清算銀行所估計的40多個國家和地區中,中國的債務佔GDP比重其實低於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
拿美國來說,外界常常拿美國國債規模佔GDP的比重和中國相比,但是該數據並沒包括企業、家庭和地方政府的負債,就已經達到100%以上。根據CNN報道,美國第一季度公私負債總額接近70萬億美元,是美國第一季度GDP的3倍有餘。
當然,中美債務結構並不相同,相比來看,美國企業債務佔比較小,不過這一比重在近期也攀升至2008年金融危機前的水平。而中國企業債務佔總債務大半,這也是中國近年來強調「去槓桿」的重要原因。
從政府債務來說,2018年中國地方政府債務率為76.6%,低於國際通行的100%-120%的警戒標準。中央政府債務餘額14.96萬億元,政府債務的負債率(債務餘額/GDP)為37%,低於歐盟60%的警戒線,也低於主要市場經濟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水平。
整體來講,中國仍然是一個高儲蓄、少外債的國家。2019年一季度,中國扣除外債的淨資產餘額比2014年末上升22%,而去年年底,中國扣除外債後的對外淨資產超過2.13萬億美元。中國的儲蓄率雖然在近些年有所下降,也處在45%上下,遠高於世界平均水平。這樣的經濟體發生債務危機的風險並不高。
債務水平對一個國家究竟是高還是低,最終還是要看經濟的體量。就像「小馬過河」的故事一樣,如果中國的債務總量或許對很多小國來講是難以承受的,但是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來說,並沒到達窒息的程度。
第二:債務比重高並不等於危機
欠債越多,風險就越大,是個看似說的通的邏輯。但是在一個國家的經濟運行中,只看債務水平的高低和債務佔GDP的比重,是遠遠不夠的。
一國經濟之所以發生債務危機,不因債務過多,而因為發債票息率高於回報率,也就是說處在賠本的狀態。
拿中國地方政府的債務來說,根據全國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的數據,他們在2017年的平均總資產回報率(ROA)只有2%左右,遠遠低非金融企業,而同期它們發債的票息率平均起來有5.8%。這看似是不容樂觀的。
但是中國政府的融資都用於什麼?中國財政部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上半年新增債券資金用於住房、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教科文社會民生領域以及水利設施建設等資金投入佔比64.8%,這些基礎設施投資規模還會在下半年持續增加。
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大、周期長,短期內的回報率低,但是這不代表地方政府毫無收穫。 一項數據最能說明,從2008年到2018年,地方政府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等收入從約1萬億元(1人民幣約合 0.15美元),躍升到了6.51萬億元。如此翻倍增長的背後,是中國地方房價的上漲,而這些收入和當地的交通、住房等基礎設施的更新是分不開的。
何況,基礎設施的投資帶動其他投資擴大,是中國經濟「補短板」的重要過程,能撬動更大的經濟增長。這些利好都無法算入政府債務直接的回報,所以才會出現地方債務高、回報低的解讀,這也忽略了地方政府投資真正的益處。
第三:不能脱離經濟增長談債務
上文已經提到,債務危機的風險,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債務對應的資產的回報率,而資產回報率也和經濟增速密切掛鈎。
回顧10年前歐債危機的發生,「中槍」國家無不是在經濟停滯、產能不足的情況下,舉借大量外債,失去償債能力,釀成經濟的崩潰。其實當經濟停滯,即使不是問題的債務也有問題;而經濟快速增長時,有問題的債務也未必就是危險。
這個看似有些矛盾的規律,恰恰就是現實。中國是一個產能過剩,並且向外輸出富餘儲蓄的國家,長期保持着快於多數國家的經濟增長,財政收入也隨之不斷增多,2019年的外資使用也逆勢增長,這種情況下單獨關注債務水平而想象出一場危機,是一葉障目。
面對貿易戰,中國經濟絕不是無懈可擊,經濟結構改革和更深度的開放仍會面臨挑戰,但是今年上半年中國GDP6.3%的增長,已經說明了經濟體的穩定性,這種勢頭下債務問題很難爆發。
債務問題的本質
債務問題的本質,不是欠了多少錢、能否償還的問題,而是社會融資的一部分,也是通過貨幣流通刺激經濟的方式之一。
文章已經提到,中美債務結構不同,兩國處理債務的方式也不同。今天美國企業債務佔比的下降,是金融危機之後政策改革的影響。但是美國政府如今鼓勵企業發債融資,通過企業社會融資的增多為政府和家庭融資創造空間,這是資本市場的必然。而中國恰恰是用「去槓桿」來降低企業融資佔總債務比例,鼓勵政府和家庭的直接融資來促進貨幣流通。
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式,體現了經濟運行機制的差異。至於哪種方式更為奏效,難下定論,只是從金融危機的教訓來看,至少中國現在採取的政策更具有可控性。
總之,以西方的眼光來看,中國經濟存在多重危機,這其中有西方對中國經濟增長天然的懷疑,也有對中國經濟運行機制的不了解。西方解讀經濟往往是以不同的數據和「點」作為聚焦,但是中國經濟的發展則是以點及面,複合交錯。
或許可以說,這是一條不同於西方的道路,但是直接判定它的失敗未免不公平,最終它的好壞還是要由實踐來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