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改善安老服務質素,言語治療普及化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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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區志漾(前香港言語治療師協會主席)

我是一位言語治療師。在大概十年前,告訴別人言語治療師這個名詞,大概人人都只是抱着一個問號 ,問你言語治療師是做什麼的。在今天,情況已有一點改變,開始越來越多人知道言語治療師是協助兒童學習語言和理解和表達、改善兒童發音、處理聲線問題、評估並訓練長者的吞嚥能力、協助中風後的失語症患者重拾溝通的能力等等。醫院開始有家人一進醫院就懂得找言語治療師協助處理吞嚥問題。這是值得欣喜的,畢竟社會進步,醫療服務更全面和更多元化,市民對我們的認識也會越來越高。有醫療需要的市民能得到及時和適當的服務,是市民能夠在香港安居樂業的根基。

香港言語治療師人手一直短缺

自從香港大學言語及聽覺科學學系成立以來,一直是香港唯一的學系出產合資格的本土言語治療師。每年的畢業人數大概二十至三十人。由老前輩,到自己出來工作的這些年,一直市民對言語治療師的需求也極高。而每年的港大畢業生往往也不足以填補政府機構和市場上的空缺。造成往往是畢業生選擇工作,而不是工作空缺選擇人。

然而,每一個行業的狀況也會隨着年代和市場環境而改變。這個改變正正出現了在今天的言語治療業界。日前有報章在港聞版報道,正正以「畢業生倍增,機構無錢聘請」為題目,簡述了言語治療師現今的情況。自從2013年香港理工大學及香港教育大學相繼開辦言語治療自資碩士課程後, 2015年起每年畢業生的數目增至大概一百人。近一年市場上的職位空缺旋即被填塞。有聞今年畢業的學生有近三份一仍然尚未找到工作。作為業界的一分子,我一方面替言語治療學系的師弟妹擔心,但另一方面我卻為有言語治療服務需要的市民感到高興,因為香港未來有更多合資格的言語治療師能夠供應市場,回應市民的訴求。危中有機,這可以是我們擴充服務層面,讓更多市民能受惠的契機。

香港言語治療的服務長期不足

香港作為世界其中一個繁榮經濟體,而且在醫療衛生服務方面在亞洲區位列頭五位,但言語治療師的人手服務比例卻仍然偏低。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和美國語言聽力協會的數據顯示,在2016年,佛羅里達州每10萬名市民就有44.4位言語治療師。即是每一位言語治療師正在服務2252位市民。回看香港政府統計處的數字,至2017年年中,香港的人口達到739萬人;而根據言語治療師協會提供的數字,香港現時約有大概900至1000名現職言語治療師。如果以1000位現職治療師來計算,香港每一位言語治療師正在服務7390位市民。香港言語治療服務的數量在如此相比下實在相形見絀。如此的服務短缺情況,我個人很喜歡以廚房的瓦煲來作比喻。在飲宴中,當有廿個煲在煲湯,但廚師得一個蓋,我們又如何可以要求廚師準時把湯煲好送上給賓客呢?

長者安老與言語治療服務

言語治療師的工作主要分為面對幼兒及學童的工作和長者及成人工作。礙於篇幅所限,筆者獻醜為大家淺談長者言語治療服務的不足。

根據研究和報告,50歲或以上人士有百分之二十二有吞嚥障礙;安老院舍院友更可高達百分之六十八,情況更為普遍。常見會導致吞嚥障礙的疾病包括:中風、腦退化症、柏金遜症等。吞嚥障礙的後果亦相當嚴重,可導致營養不良、缺水、肺炎甚至死亡,情況值得令人關注。

研究指,本港百分之六十八安老院舍院友有吞嚥障礙,情況普遍。(視覺中國)

接受足夠和專業訓練的言語治療師能準確診斷和處理長者的吞嚥困難。長者到公立醫院求診需要面對不同的挑戰和困難,包括醫護人手不足、門診排期等候時間過長、非緊急救護運送服務不足應付需求等等。安老院舍中的言語治療師服務也不足。

根據醫管局在2010年提供的數字,當時在香港超過七百間安老院舍中只有七十四間獲醫管局支援提供社區言語治療服務,人手比例不理想。香港言語治療師協會在2010年進行了一個探討安老院舍處理吞嚥障礙的先導研究,以探討當時安老院舍處理吞嚥障礙的情況及院友需要接受言語治療的比例。研究結果發現在處理吞咽障礙方面,一半的安老院舍完全沒有言語治療服務,近四成需依賴公立醫院的門診或到診服務。對於沒有言語治療服務的安老院舍,有百分之四十五認為需要有言語治療服務。他們認為言語治療師能準確評估及治療吞嚥問題,亦能向家屬解釋院友的吞嚥狀況,以及為職員提供專業的在職培訓。回到2017年今天的報章報道,衛生服務界立法會議員李國麟指出,以老人科為例,言語治療師的專業可以評估長者的吞嚥能力,從而判斷長者是否需要有專人餵食,或者需要食特別餐,以減低長者進食落錯格的風險。他特別提到:「這些評估工作醫生都可以做,但一定不夠言語治療師專業,但做不好會不會有即時危險?又未必,所以專業護理很容易被忽視。」看來,言語治療的服務提供在十年後的今天仍然有待提高。

言語治療師協會將於今年繼續長者安老服務的政策研究,期望研究結果協助我們找出服務的盲點,並提升我們服務的水準和質量。

從「巧婦難為無米炊」到「只差一點點先可以再會面」

作為醫療服務界的一員,過往10多年,言語治療師畢業生人數不足,要求政府增加服務額度,確實是未能準確運用資源。因為即使政府增撥資源,但巧婦難為無米炊,社福機構根本無從聘請合資格言語治療師。然而,就今天的情況來看,看來是政府展示急市民所急的熱誠的時候。當一方面市民對言語治療服務需求十分殷切,而另一方面,言語治療服務人才足夠,甚或乎有剩;政府的支援正正成為了服務使用者和服務提供者的橋樑,把專業醫療服務帶到有需要的基層市民當中。對於有復康安老需要的長者,借陳奕迅《十面埋伏》的歌詞,言語治療師「彷彿應該一早見過」。讓我們不叫服務提供和使用者雙方永遠「只差一點點先可以再會面」。

在剛發佈的2017年施政報告中,我們確實樂見政府以新思維、新角度去處理人口高齡化帶來的挑戰,包括以地區為本的醫療策略和長者人人居家安老的願景。筆者實在期望特首林鄭月娥,延續她一直以來對康復服務和安老服務的熱誠(過往林鄭月娥任司長時提倡的關愛基金和到校學津服務於筆者看來都是利民的措施),加強言語治療師在安老院舍中的服務額度,甚至開展直達獨居長者家中的外展服務。香港現在的安老院舍大概有七百間。如果以大概一百至一百八十人的中型院舍來計算,粗略估計,香港每五間安老院舍合共需聘請一名全職言語治療師來應付服務需求。每一間安老院舍每星期都可得到一天的言語治療到診服務。當香港仍然有一半的安老院舍,即是三百五十間安老院舍完全沒有言語治療師服務的時候,政府或需要額外聘請七十位言語治療師以應付服務需求。當然,這個統計估算只是一個概括的計算,因為每間院舍的院友數目和院友種類也不同。筆者期望言語治療師協會在未來能繼續統計和研究確實的服務差距,提供更確切的數據給政府。

最後,總結作為一個言語治療師,我期盼十年後香港的長者言語治療服務能更為普及。我的遠景是所有生活在香港的老人家都能得到所需的醫療服務,實踐「老有所養、老有所屬、老有所為」。願我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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