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學英文判詞．博評】歪風譯作unhealthy wind，真的錯了嗎？

近日重奪公民廣場案刑期覆核的英文版判詞終於出爐，但當中英文行文引人非議。我閱畢判詞，也認同這份判詞的英文實在算不上優雅，備受非議的確無可厚非。但前陣子有幸拜讀「01博評」一篇名為《【雙學三子判囚．博評】令人嚇破膽的英文判詞》的文章（下簡稱「該文」），當中對於「unhealthy wind」這個英文詞組的用法頗有商榷空間，故撰此文作一簡單討論。

該文指出除了成語的「a wind of change」之外，「wind」這個英文單詞「只會解作流動的空氣」，而「unhealthy wind」就是「空氣生病了」。看至此，我頓生一陣狐疑——雖然我認為以「unhealthy wind」表達「歪風」就英語而言的確不夠雅致，但卻對該文的說法有所保留。首先，「wind」這個字並不只單純指物理上流動的空氣，而在很多場合上都可以指「風氣」或是「潮流」。

《舊約聖經》的《以賽亞書》就有一段提到「風」。且讓我們引用比較古雅的英王詹姆士欽定譯本（KJV）中寫道：

in measure, when it shooteth forth, thou wilt debate with it: he stay his rough wind in the day of the east wind

這句所說的「wind」就明顯不是指「風」這麼簡單，勉強翻譯的話就可以說是「立場」或是「信念」。中文和合本譯作：

颳東風的日子、就用暴風將他們逐去

難道就真的是單純指一陣風，而沒有引伸的意義？

也許讀者們覺得聖經的例子有點久遠，但英文寫作中其實不乏以「wind」來引伸「風潮」的使用例子。在政治研究的作品中，經常就使用「political wind」來表示「政治風潮」。我就舉一個例子說明，普林斯頓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教授Lynn T. White的著作《Political Booms: Local Money and Power in Taiwan, East China, Thailand, and the Philippines》中就引述了一段：

a new political wind starts to blow

以及

such shifts of wind are frequent in the Philippines

其實只要在網上搜尋「political wind」，就會發現以這樣的例子並不少。

此外，其實英語中的確有「unhealthy wind」的用法，且不是如該文所指的「空氣生病了」。早在古希臘，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就認為，從某些方向吹來的風是有害的、會散佈疫病，因而有「unhealthy wind」的講法。在17世紀後，很多英國作者都會參考這個用法指「太熱」或「太冷」的風對人的健康有害。

那有沒有用「unhealthy wind」來表達「歪風」的例子呢？這樣的例子的確比較少。我查到一本名為Unrecognized Resistance: The Franco-American Experience in World War Two的學術論文集中就有一條：

I sense an unhealthy wind stirring

用法就近似於「歪風」。這本書的原文為法文，我再查考法文的原字為

un vent mauvais

意譯就是「一股不好的風」，似乎也與「歪風」的用法脗合。

當然，我並不寄望google translate能譯出這些東西。我以往學習古希臘文時，老師說沒有一本字典是完美的，最好的方法還是多看古籍，理解古代作者用詞的深義。我認為學習英語也沒有太大差距，其不二法門還是多讀、多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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