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回顧活塞五虎銅牆鐵壁　防守陣勢因規則改變所限難以複製？

最近幾年活塞實在讓人提不起勁。過去10年只打進2次季後賽，上次季後賽取勝得追溯到2008年。再往前的活塞完全不一樣，2002到2008連續六年打入東區冠軍賽包含兩次冠軍賽。雖然最後只拿了一座冠軍，不過那是擊敗天之驕子湖人。
文：馬特洪峰／運動視界

由名人堂教練Larry Brown領軍，加上名聞遐邇的五虎建構銅牆鐵壁，陣中沒有任何名人堂球員，該年活塞成為相當獨特的冠軍隊。關於這些冠軍隊員，筆者曾經寫過幾篇文章介紹，連當時板凳深處的Darko Milicic都有，先發五虎下Tayshaun Prince（派斯）的份還欠着。

把時間倒回03-04開季前。在新生代教練Rick Carlisle（現溜馬教練）執教下，連續兩年活塞拿下50勝稱霸中央組。很可惜第一年第二輪輸給年輕雙槍Paul Pierce（皮雅斯）、Antoine Walker（獲加）領軍的塞爾特人，第二年打入東區冠軍賽，卻被當時第一控Jason Kidd坐鎮的籃網剃光頭。儘管季後賽狀況不盡理想，但以Ben Wallace（華萊士）為中樞，活塞在Rick Carlisle（卡勞）帶領下已建立防守雛形，兩年防守效率分別是聯盟第八、第四，算是上升中的防守勁旅。

沒想到活塞時任總管Joe Dumars看準機會，找了在費城倦勤的老帥Larry Brown，主動將第一年扶正就拿到年度最佳教練的Rick Carlisle辭退。年輕又有實績的Carlisle馬上被同區溜馬延攬，加上Brown也曾在溜馬執教，兩隊持續在中央區糾纏。

師承北卡傳奇教練Dean Smith（空中飛人Michael Jordan（米高佐敦）是最出名門生）的Larry Brown，1970年代在ABA展開執教生涯。Brown游走過馬刺、金塊、溜馬等隊，執教嚴謹戰績出色，更是出了名的遊俠性格，活塞是他在NBA第七支球隊。Brown執教座右銘是四句話：打得強硬、團結一心、多用頭腦、享受比賽。

除了四句話之外，打正確的籃球更是Brown信奉的核心價值。Carlisle幫活塞奠定的防守基礎十分扎實，球隊主力年紀不大活力十足，Brown手上有很好的材料。他是極端厭惡區域防守的教練，主張盯人才是王道，注重防守大於進攻，過往執教球風大多防守見長符合活塞調性。攻擊強調分享籃球，曾帶過Allen Iverson（艾佛遜）、Reggie Miller（米拿）兩類風格截然不同的得分手，核心信念是球員要做出正確的選擇。Brown執教後活塞球季前半段戰績不差，卻在二月初出現疲態，吃下一波六連敗。

還好這時一筆驚天交易發生了。聯盟頂級大前鋒Rasheed Wallace（拉舒德華萊士，下文簡稱Sheed）先被拓荒者交易到亞特蘭大老鷹，過水一場後經三方交易落腳活塞。活塞一位先發等級球員都沒用到，用一票角色球員和2004年第一輪選秀權就拿到Sheed，活塞五虎正式成型。

過去30年的NBA狀元排位：（按圖放大）

身高6呎11吋的Sheed具備長人頂尖的柔軟手感，彈跳力出色加上人高手長，拓荒者時期用招牌高舉高打讓西區列強相當頭痛，入選兩次明星賽。不過拓荒者後期他的情緒控制問題被放大，背負整隊烏煙瘴氣的黑鍋，後面有同位置後起之秀Zach Randolph（蘭度夫）虎視眈眈，最後拓荒者選擇和他分道揚鑣。

Sheed天賦洋溢才氣縱橫，但需要一位能好好駕馭他的伯樂，活塞主帥Brown剛好符合資格。來自北卡的球員被視為是一家人，Sheed是傳奇教練Dean Smith最後幾批執教的球員，碰到Larry Brown這位曾在Dean Smith麾下打過球、當過助理教練的北卡大學長自然要買帳。Brown帶人帶心給予Sheed滿滿支持，主動幫忙擋子彈，從不吝稱讚他的求勝心和鬥志。轉到活塞後Sheed注意力回到場上，對聯盟抱怨愈來愈少，尤其是防守讓眾人眼睛一亮。

早期Sheed不以防守著稱，能跑能跳又有投射能力的大個子是稀有財，各隊都注意到他攻擊才華。沒想到加入活塞後，具備高度和敏捷的Sheed展露精湛防守能力，尤其籃下單防能力堪稱球隊之冠，和擅長補防的最佳防守球員Ben Wallace聯手構築天羅地網。

Sheed入隊前，活塞禁區除了Ben Wallace之外缺乏活動力。不管是老將Elden Campbell、來自土耳其的Mehmet Okur（奧古）、或塞爾維亞的Željko Rebrača，雖然有高度但防守範圍有限。雖然東區不像西區有Kevin Garnett（加尼特）、Tim Duncan（鄧肯）這種鬼神等級大前鋒，但也有籃網Kenyon Martin（基安馬田）、熱火Lamar Odom（奧當）這種活動力很強的前鋒。更別提同區最大對手溜馬前鋒Jermaine O'Neal（謝美奧尼爾），持續給活塞帶來大麻煩。

加入單防一流補防同樣夠水準的Sheed，活塞禁區除了碰到規格外的大鯊魚Shaq（奧尼爾）外難以攻破。由防守範圍廣大的護框好手雙Wallace為基礎，側翼有同屬長臂猿一族、高度敏捷兼備，不容易被假動作欺騙的搖擺人殺手Tayshaun Prince，後場有壯碩的Chauncey Billups（比立斯）和靈活的Richard Hamilton（咸美頓），五人具備優異個人防守和團隊協防意識，開啟全換防的先河。加上替補席上有纏人一流的Lindsey Hunter、體能出眾的側翼Darvin Ham、老牌禁區打手Elden Campbell三位防守型球員，Brown執教的活塞建立當代數一數二的防守陣勢。

Sheed加入後活塞26場例行賽場均失分只有78.9分，對手從來沒有破百過。季後賽失分稍高，不過對手也只能得到80.7分。季後賽他們18度讓對手得不到90分，11次讓對手得不到80分，還有6次連70分都沒辦法，對手命中率低到39.2%、三分命中率只有27.7%。如果說防守贏得冠軍，那沒有超級球員的活塞可說是這種信念的最佳實踐者。

季後賽首輪活塞輕取公鹿，第二輪塵戰七場、包含一次三度延長賽，浴血擊敗連續兩年稱霸東區的籃網。東區冠軍賽面對聯盟戰績第一的死對頭溜馬，活塞第一場敗北，第二場兩隊一路糾纏到最後，出現了當年季後賽最精彩的一記火鍋。

比賽剩下20秒左右，活塞領先兩分。溜馬後衛Tinsley抄截成功，長傳給前場無人防守的Reggie Miller，眼看溜馬就要追平比數。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還在中線附近的Prince快馬加鞭趕到前場，送出一記乾淨利落的追魂鍋，讓隊友Hamilton拿到球。溜馬不得不犯規凍結時間，Hamilton穩穩的四罰三中收下勝利追平系列賽。

Prince追魂鍋重溫：

關鍵客場勝利後活塞回主場再拿一勝取得優勢，雖然溜馬第四戰追回一場，但最後兩場比賽活塞嚴防奏效，連續兩場讓溜馬得不到70分，成功挺進冠軍賽。

2004活塞冠軍賽對手是巔峰尾聲的洛杉磯湖人。由傳奇教練禪師Phil Jackson（積遜）領軍，擁有Shaq和Kobe（高比拜仁）兩位年度第一隊得主，搭配Gary Payton（披頓）及Karl Malone（卡爾馬龍）兩位準名人堂成員組成F4。即使其他角色球員稍弱，但冠軍賽開打前湖人F4健康無虞出賽正常，除了最死忠的活塞球迷毫無例外看好湖人奪冠。

沒想到握有主場優勢的湖人，第一場就被活塞翻船成功。活塞防守策略很簡單，讓Shaq盡情單打偶爾包夾，重點擺在封鎖Kobe跟他的分球。首戰Shaq面對雙Wallace組成的禁區防守予取予求，16投13中加上罰球12投8中豪取34分但附帶6次失誤。Kobe受限Prince的貼身防守和其他夾擊，雖然攻下25分但命中率只有37%遠低於水準。活塞策略奏效，其他湖人球員沒有一位得分兩位數，板凳更只貢獻可憐的4分，最後兩位數差距敗給活塞。

第二場湖人靠Kobe反彈，正規賽最後命中追平三分後在延長賽勝出，避免主場連輸兩場的窘境。第三場來到活塞主場，主力Karl Malone因為膝蓋傷勢提前退場，讓湖人失去導傳中樞更加流於單打獨鬥，整場比賽只攻下68分慘敗。第四場湖人力圖振作，Malone帶傷上場打了將近兩節時間但仍提早退場，Kobe再度被封鎖最後還是吞敗。系列賽最後一場Malone場邊觀戰，湖人全場一路落後，第四節早早成為垃圾時間，最後只能看活塞在主場慶祝闊別已久的冠軍。

跟很多人印象不同，面對Shaq的破壞力活塞以單防為主，嘗試切斷傳球路線。這招讓Shaq可以得到不少分數，但冠軍賽失誤大於助攻。綜合來說佔盡體型優勢的Shaq還是在籃下肆虐，冠軍賽用63%的命中率攻下26.6分，幾乎無視對手是最佳防守球員Ben Wallace。

關鍵在封鎖Kobe。即使大部分讓球員單守Kobe，但活塞針對他的切入路線設下重重路障，往往只能在外線跳投。Kobe的投籃已經相當成熟，但Prince的長臂給他帶來相當程度的困擾，打不順後讓他陷入自己來英雄球模式。Prince擁有高度優勢，速度不輸太多是主要的盯防者，防守侵略性極高但不容易被騙，成功破壞Kobe的節奏。

2004年NBA總決賽Game 5：

活塞切斷Kobe和Shaq和隊友的連結後，原本最需要提防的是Malone的分球和策應，但這一切在Malone受膝傷困擾後不復存在。Payton面對高度不輸、身材壯碩且速度更快的Billups完全討不到便宜，剩下綠葉們就沒戲唱了。

過去十年NBA總冠軍賽戲碼：（按圖放大）

當年活塞特別在哪？首先是兩位教練。Rick Carlisle在籃網開始教練生涯，師承Bill Fitch和Chuck Daly兩位偉大的名人堂教練，然後拓荒者時期在P.J. Carlesimo麾下磨練，接任總教練前在溜馬幫Larry Bird打造鋼鐵防線。他有點像現任紐約人教練Tom Thibodeau，早就公認是優秀的助理教練，只欠一個機會。

Larry Brown對防守的重視更是30年如一日，76人時期主動用防守見長的Eric Snow、George Lynch先發，給名不見經傳的Raja Bell上場機會，使用四位守優於攻的球員組成鐵桶陣加上Iverson衝鋒讓人印象深刻。再往前執教的溜馬防守同樣實在，年年防守效率在聯盟前段班。

教練外素材也是重點。Ben Wallace是幾乎沒有攻擊手段的矮內線，卻從選秀落選成長為最佳防守球員，強悍和拼勁是註冊商標。Billups和Hamilton高順位選秀進入聯盟，卻早早被自己母隊放棄，Billups更是有如浪人般前六年換了五隊，非常希望證明自己。Prince肯塔基待滿四年加入聯盟，不三不四的球路總是被眾人懷疑。最後是冠軍最後一塊拼圖Sheed，被媒體黑化、被裁判針對，直到底特律才找到自己的歸屬。這五人球風不同個性迥異，唯一相同之處是想證明自己。

即使現在能找到注重防守的教練，肯拼肯搶的球員，但規則改變讓活塞的鐵血防守難以重出江湖。聯盟01-02年開放有限度的區域防守，防守有缺陷的球員開始得到更多上場時間。04-05年聯盟徹底取消手部接觸防守（Hand Check）對防守更是重傷害，外圍球員切入時得到更多的揮灑空間。

15-16球季勇士拿下73勝，卻在冠軍賽敗給騎士；16-17球季勇士陣容幾乎無損下得到28歲的巔峰Kevin Durant，被視為史上進攻最強的隊伍之一。張飛打岳飛誰佔上風？老外跟我們一樣喜歡討論這種議題。KD加入勇士後，2016年12月ESPN訪談2004冠軍後場搭擋Billups和Hamilton討論這個如果。

訪談影片如下：

扣掉球員一定有的自吹自擂，個人覺得Billups回答非常中肯：兩隊誰勝誰負要看是什麼規則。如果是2004年的尺度和規則，允許手部接觸和較多肢體碰撞，那活塞可以打敗勇士。但如果是2016年版本的規則和吹判方式，那活塞的防守不一定能奏效。

規則改變、吹判方式不同和大三分時代來臨，徹底了改變一切。各隊愈來愈重視三分球和罰球，讓NBA整體攻擊效率大幅提升。現在聯盟平均每百回合進攻可以得到110.2分，放在03-04年活塞奪冠球季可以名列當年前三！效率增加、攻速提升，加上2018年開始搶到進攻籃板後，進攻時間只剩14秒，讓場均得分大幅提升，很難再現當年活塞動輒讓對手得不到80分的畫面。聯盟想要提高得分的確成功了，但也讓人覺得失去了什麼。

球場之外，當年活塞球員的私誼非常好，不管場上場下都讓Play Together不是一句口號。活塞的存在是獨特的存在，現在活塞的積弱不振更讓汽車城球迷緬懷那段鐵血時光！

聯盟獨樹一幟的冠軍隊：2004底特律活塞。

【本文經「運動視界」授權轉載，延伸閱讀：最佳進步獎強力候選人：數據全面升級的Jerami Gr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