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打工仔變軍神　綠軍少帥史堤芬斯的執教哲學：少開會

近年來，若是談論到讓人欽佩讚歎的NBA總教練，綠衫軍主帥畢史堤芬斯（Brad Stevens）絕對是人們經常提到的名字之一。自從2013年以年僅36歲的「稚齡」接任綠衫軍兵符以來，史堤芬斯運籌帷幄，帶領球隊逆境重生、東山再起，讓塞爾特人再次成為東區強權。若是你已經聽過關於史堤芬斯的故事，不妨在新賽季再次重溫；若是你還對他一知半解，那就一起來看看這位年輕教練從職場踏上執教旅程的故事。
文：小佛／運動視界
（編按：NBA於10月17日開季，文中字眼稍有修改。）

從2007年開始，史堤芬斯展開了他的總教練生涯。這段期間內，他發展出一套重要的執教哲學，這些信念經過多年的淬鍊，幫助他所帶領的球隊──包括最初所執教的巴特勒大學（Butler University）和現在所帶領的波士頓塞爾特人──不斷打出讓人出乎意料的精彩表現。防守方面，他要求球員對着球窮追猛打，不斷干擾，就像盯上獵物的獵犬一樣；進攻方面，講究行雲流水的傳導流動，並伺機尋找三分球投射的空檔。此外，「我盡量不安排太多隊內會議，」史堤芬斯最近表示，「這是我在美國企業所學到的其中一件事──當你整天都忙着開會，你根本不會有時間完成真正的工作。」這並非口說無憑，而是史堤芬斯親身經歷而得到的領悟。

籃球一直都是史堤芬斯的夢想，然而在大學畢業後的九個月內，他最初的工作和籃球根本無關。

眾所皆知，史堤芬斯這幾年的彪炳戰績，使他成為NBA最得志的少帥，更被譽為聯盟「新一代軍神」。2017/2018賽季在折損Kyrie Irving和Gordon Hayward兩大明星主力的情況下，史堤芬斯仍然率隊殺入東區決賽，和騎士鏖戰至第七場才敗陣，無緣總冠軍賽。2018/2019賽季，在金州勇士即將挑戰三連霸的征途上，雙星歸隊的綠衫軍被許多專家認為是最大的威脅之一。

但在這些精彩故事發生之前，史堤芬斯只是個上班族，每天穿着襯衫和卡其褲，在狹小的辦公空間內朝九晚五地努力工作。

「上班時間是從早上七點到下午四點半吧，雖然有些彈性，但大概就是那麼久。」史堤芬斯回憶道。當時他任職於《財富》（Fortune）世界排行五百大企業之一的禮來藥廠（Eli Lilly and Company，以下簡稱「禮來」）。史堤芬斯成長於印第安納州Zionsville鎮，它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城鎮，位於禮來印第安納波利斯（Indianapolis）總部以北20英哩。

而禮來是印第安納州規模最大的僱主之一。整個童年時光中，史堤芬斯見證了許多城鎮中的鄰居和居民蓋了新房屋並順利退休、安享晚年，這都要歸功於他們在禮來任職三十幾年間所奉獻的青春歲月。就讀DePauw大學時，史堤芬斯在大三升大四的暑假進入禮來實習，那是他首次踏入禮來。

來說說史堤芬斯身為球員時的故事。史堤芬斯在宰恩斯維爾社區高中（Zionsville Community High School）可是場均能轟下26.8分的明星級球員，為了一邊打球一邊兼顧學業，他婉拒了NCAA一級梅瑟大學（Mercer University）提供的獎學金，而選擇留在家鄉的NCAA三級大學，為總教練Bill Fenlon打球，而球隊的主場正好就是禮來中心。大四的時候，史堤芬斯和其他老鳥（資深成員）被降為替補。因為Fenlon認為，在連續兩個失敗的賽季之後，球隊必須以全新一批新血為核心基礎、進行重建。這讓當時的史堤芬斯感到非常震驚，甚至一度考慮退出球隊。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曾經在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大四的時候卻得坐冷板櫈？

話題回到大三暑假在禮來的實習經驗吧，那是史堤芬斯首次體驗到企業界的上班族生活，是個不折不扣的辦公室菜鳥（新手），他卻讓上司對他留下深刻印象。「有時，來到這裏的實習生在過程中會遇到困難和瓶頸、過得很掙扎，但史堤芬斯看起來總是有所準備且信心滿滿。」前禮來的戰略定價總監Pat Bruen這麼評價史堤芬斯，「就算是處理他一無所知的事務，史堤芬斯也不慌不忙。他是個努力且勤奮的孩子，其實就和現在闖出名堂的他一樣，更年輕罷了。」

暑期實習結束以後，史堤芬斯回到了秋葉茂盛的德堡大學綠堡校區（DePauw's Greencastle），準備在隔年畢業後投入禮來，擔任正職。對於印第安納州那些不具有Larry Bird精準跳投天賦的孩子們來說，能進入禮來上班可說是個夢想之一。「其實史堤芬斯那時也考慮着其他幾份工作，但我覺得他知道自己終究會選擇禮來。」史堤芬斯的大學隊友身兼好友之一的Matt Broughton表示，「在印第安納州，禮來有非常好的聲譽，如果一畢業後馬上就有進到禮來的機會，你絕對會不假思索地答應。」

儘管如此，史堤芬斯心中仍有質疑的聲音。難道這真的是他所嚮往的生活嗎？他決定和大學教練Fenlon談談。Fenlon告訴他說嘗試看看上班族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壞處，同時也提醒了史堤芬斯，他才23歲而已，若是不喜歡這份工作的話隨時可以離職。「你有很棒的經濟學學位，同時還是德堡大學著名管理研究計劃的成員之一，這些都是很棒的經驗。」Fenlon是這麼說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會安然度過的。」

最終，史堤芬斯還是去了禮來（「如果當時決定不去禮來的話，會是個錯誤，」他表示），年薪是44000美元。史堤芬斯和另外兩位朋友一同搬到了印第安納州七個指定文化區之一的洪波村（Broad Ripple Village），住進一棟有三間房間的兩層樓小公寓，每個月的租金是1200美元。三人和隔壁戶分享客廳，並利用二手家具來布置住所。史堤芬斯從舊家弄來一些廚具，而其中一名室友Brian Flickinger則是從他母親的地下室找來幾張沙發床。平常上班日，三人會錯開起床時間，這樣每個人都能使用唯一的淋浴間。「那地方簡直一團糟，」Flickinger說，「大概只比大學宿舍稍微好一點吧，但我們有一部吸塵器就是了。」

在禮來，史堤芬斯對數字分析的精通嫻熟──他在往後執教生涯所運用的工具──馬上就派上場。「我的工作包含兩個主要內容，」史堤芬斯說，「我負責為行銷部門的業務專員分析績效制度和獎勵標準，另外，我也負責替他們召開全國性會議。」也就是說，他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盯着電腦螢幕上一行又一行的數字。「史堤芬斯有一大堆數據表，」Flickinger提到，「我們會一起看籃球比賽轉播，他總是開着手提電腦，邊看邊記錄。」

偶爾，史堤芬斯的主管會將他從狹小的辦公間格中（很幸運的是它對着一扇窗）解放出來，因為出差的時候到了。有一次，史堤芬斯到了佛羅里達州聖彼德斯堡市（St. Petersburg, Florida），他站在顯示PowerPoint簡報的大螢幕前，對將近400名禮來銷售代表，講解關於薪資報酬方面的規定。此外，史堤芬斯也去過明尼蘇達和加州拉霍亞（La Jolla, California）。雖然外派出差的日子必須風塵僕僕，但通常史堤芬斯會提早在傍晚回到公寓，和另外兩位朋友一起消磨晚上的時光。

他們其中一個固定行程就是去Old Pro's Table運動酒吧，喝上幾大罐生啤酒，配上幾份芝士漢堡，玩《吃豆人小姐》（Ms. Pac-Man（《食鬼小姐》），一款街機遊戲）。此外，更不能少了籃球比賽。他們會緊盯轉播，看Reggie Miller率領溜馬如何痛宰對手，打得對手毫無反撲希望。若是沒去Old Pro's Table，他們則是會待在家裏玩德州撲克。「我很享受和朋友們打牌的時光。」史堤芬斯說。

有時，他們會向南開8英哩的車，去看印第安納波利斯印第安人隊（Indianapolis Indians）比賽，它是MLB大聯盟辛辛那提紅人（Cincinnati Reds）附屬的小聯盟3A球隊。他們在除夕夜辦了派對，迎接21世紀的到來。「我記得史堤芬斯為了慶祝，還戴了那些滑稽的『2000年眼鏡』！」史堤芬斯另外一名室友、也是他在德堡大學的同學Jon Klinginsmith說。

儘管如此，工作之餘的大多時間，史堤芬斯都在打球、教球，研究關於籃球的一切。他在附近的卡梅爾高中（Carmel High School）擔任義務助理教練，同時協助當地業餘體育協會（AAU）的球隊。不用教球或是探查高中球員的夜晚，史堤芬斯會打電話給Broughton和Flickinger，然後開着他那輛老舊的紅褐色Toyota Camry（「那輛車超舊的！」Broughton回憶道），載着兩人開往巴特勒大學菲爾德豪斯球場（Butler's Hinkle Fieldhouse）、卡梅爾高中體育館或是某座他從朋友那聽聞而得知的球場。「史堤芬斯知道這裏每一座開放的球場！」Broughton說。

本身就熱愛打球的史堤芬斯，當然沒錯過禮來企業的籃球聯賽。這個聯賽有競技組和非競技組，最後史堤芬斯選擇了前者，這個組別的選手包括幾名曾打過大學聯賽的球員，還有前NBA後衛Scott Haffner。史堤芬斯瘋狂的得分能力在聯賽中大放異彩、萬眾注目。但每當提到史堤芬斯的球風時，Broughton便會大笑着說：「史堤芬斯執教的球隊最讓我欣賞（慶幸）的一點是，他們所展現的風格並不全然像是史堤芬斯身為球員時那樣只在乎得分。史堤芬斯也會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換句話說，當史堤芬斯自己站在球場上時，出手得分絕對是首選，接着才是傳球，而防守甚至不是第三順位。他在禮來聯賽的隊友有時甚至覺得，必須提醒史堤芬斯場上還有許多有天賦的球員，別總是一枝獨秀。「史堤芬斯絕對是個瘋狂射手，」同樣經常參加禮來聯賽的Bruen回憶道，「甚至有幾次，我們不得不叫他開始傳球。」

史堤芬斯的生活就是必須充滿關於籃球的事物。2000年4月時，巴特勒大學總教練Barry Collier轉往內布拉斯加大學（University of Nebraska）任職，助理教練Thad Matta因而晉升為主帥。前一個夏天，史堤芬斯在青少年籃球營中就認識了Matta，當時除了教球之外，史堤芬斯也得負責孩子們的飲食，在用餐時間分送薄餅和水（褓姆？）。這一年以來，他們倆都保持着聯繫。在Matta被提拔為巴特勒大學總教練之後，史堤芬斯聯絡了他，表示自己有意成為全職教練。然而，當時Matta只能提供一份無支薪的助理教練職缺。

是否要接受這份職缺呢？史堤芬斯陷入了掙扎。他和朋友及家人反覆商量；也詢問了同事和上司們的意見，在某次禮來聯賽的比賽結束後，史堤芬斯坐在場邊休息，告訴他們自己可能提出離職並接下這份助理教練的工作。「我們一點都不驚訝，」Broughton說，「驅使他前進的動力從來不是金錢多寡。」另一室友Klinginsmith說：「我們唯一擔心的是，下一個室友能不能付房租。」

Stevens在春天離開了禮來，並搬出那棟雙層小公寓，開始尋找幾份兼職工作以維持生計。他面試了幾份兼職工作，但都是候補。「我一份工作都拿不到，」Stevens說，「我想大伙都一臉疑惑地看着我，想知道我為何離開禮來，他們以為禮來內部發生了什麼事。」

最終，史堤芬斯找到了一間願意僱用他的餐館──Applebee's（當地連鎖餐廳），時序已經到了秋天。史堤芬斯在員工訓練的第一天就準時報到，同一天，Matta打電話聯絡了史堤芬斯。Matta開除了一名助理教練，因而詢問史堤芬斯是否願意加入球隊的籃球事務部，擔任助理指導，這是一份年薪18000美元的全職工作。毫無意外，史堤芬斯接受了這份工作，花了七個賽季在教練席上吸收養分、精益求精後，他在2007年以年僅30歲之姿（NCAA史上第二年輕）接任巴特勒大學總教練帥印。史堤芬斯在2010和2011年連續帶領巴特勒大學殺進NCAA總冠軍賽，風光無限，更在2013年進軍NBA，成為塞爾特人總教練。後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過去五年內，史堤芬斯已經成為NBA頂尖的戰略家，具備縝密的思路和出色的戰術涵養。

史堤芬斯三不五時還會回想起從前，埋首研究製藥數據的那些日子。不過，他最愛的還是離開禮來之後的執教生活。「我很少談論這幾年所發生的事，」史堤芬斯表示。儘管如此，這幾年他率領綠衫軍打下的輝煌戰果，仍然讓見證過程的人們津津樂道。

史堤芬斯帶領塞爾特人復興之路（按圖放大）

（本文編譯參考自："Spreadsheets, Poker and a Run-Down Camry: Brad Stevens' Year Away from Basketball"）

【本文經「運動視界」授權轉載，延伸閱讀：《NBA│人物故事 The Players' Tribune》DeMarcus Cousins──勇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