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打不死】女籃要後起之秀　官健好：我們什麼都沒有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一代的承傳，每個時代的必經。
籃球界也一樣。
一個老將，究竟最想看到自己依然在場上馳騁，抑或後輩擔起大旗跑完自己的份兒？

「作為球員，我選前者，但後者一定對籃壇最好。」人稱「好姐」的官健好，現役女子甲組福建球員兼教練，港隊主帥，以37歲之齡縱橫甲組場上，可算是最有輩份的一個。如今在場上，對手可能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小妹妹，感覺不得不承認這是年輕一輩的天下。

籃壇需要後起之秀

情況就近在眼前，「當年卓婷和碧怡加入福建，正是我當打的時候，帶着她們去打；她們當時就像是現在的Ida（劉常學）和Christie（黃雅雯），跑的她們跑最快，現在就換作她們帶着小一輩」。話說回來，福建正正就是「三代同堂」。近年學界籃球的熱度有增無減，在精英賽的舞台中孕育不少「學界小球星」，球技和體能都非常超班，理所當然地成為甲組的新血。

「籃壇要健康，一定要有後浪湧上來。」即使有好的年輕球員，總要有一個機會，「不論男女，現時不少球隊主要培訓小球員，男子的有飛鷹和南青，女子做得最好的可能是偉邦，接下來就是安邦」。身為香港青少年女子隊的主教練，「好姐」必定有默默觀察新一代的球員，確實有幾個教她眼前一亮：「三個嗎？Christie吧，她打球很聰明，雖然不高又比較瘦，女生用腦打球很重要；另外是劉芳盈，她打底，但很靈活又夠拚搏，年輕球員最重要的就是夠拼；最後一定要提劉常學，因為她不服輸的精神是很強的，她又從不計較自己在場上得到多少分，將自己完全地貢獻在防守上，其實很少球員願主力防守，她是做得挺好的。」

正如球隊一樣，強隊永遠都獨大，主力永遠都佔一席位，後起的何去何從？「當天福建失去了冠軍，我一方面很失落，一方面又很開心。」被對手大破連勝，多年的后座落在別人的手中，開心？「因為一個地方，一隊球隊，永遠都是只有它贏，證明那個球壇沒有進步；高興的是有球隊可以擊敗到自己，對福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心想『我們終於都輸了，終於一定要好好去反思』。」

我，一路走來

回想一下，檢視過去，改善不足。說起來很簡單，其實是長期作戰，因為進步不會完。「2001年開始打甲組，港隊、冠軍都得到過……」榮耀和名銜，一切都得來不易：「我曾經跟我的學生說，『後備席有12張櫈，你不要看距離好像很近，幾步就走完，但走上港隊正選的位置，我走了八年』。第一年我就是坐在第12，4場比賽我只打了3分鐘。」八年，可以將球員心中把火弄熄，可以將年輕的棱角磨平，但「好姐」沒有。「剛好是非典型肺炎肆虐的那一年，晨操晚練，只為了一個目標，我跟自己說有一天我要從12走上第1，有一天我不要再坐在場外。」後來，她真的做到，為自己的努力給了一個很好的交代。

整整23年的籃球生涯，如果說她沒有想過要退下來，那是騙人的；但口裏說要退，內心卻有千千萬萬個不捨：「厭（打球）是不會厭的，比起當教練，我更愛當一個球員。」她害羞地笑了。即使現在身為福建的教練，還是會不時技癢上陣，怒射數球三分再走，神射手的手感還是很可以。「我愛自己站在球場上的感覺。」可能會想像不到，有一天不再擁有球員身份，她會怎麼辦，人生好像從此缺了什麼。「最可惜可能是再沒有自己打球的側拍。」竟然是擔心再沒有自己打球的留影，因為那是存在在球場上的印證：「看照片我會很開心，因為那是一種紀錄，也許可以跟我以後的學生說，『我曾經都叱咤球壇』，多神氣。」

對，女籃什麼都沒有

「有一天，球隊不再需要我的話，就安份的退下來吧。」這麼多年，女籃這麼多人，大家到最後可能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回憶和流過的汗與淚。「很多人會覺得不值得，為什麼不花時間去做別的事，要花時間去打沒有回報的籃球？」沒有，女子籃球沒有收入，沒有鋪天蓋地的關注，沒有很大規模的場地，那為什麼？「對，女籃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有一份執著。」贏的時候，有隊友抱頭相擁；輸的時候，有隊友和你痛哭流涕；訓練的時候，有她們陪你流一地的汗；打球的時候，有她們陪你創造千金難買的回憶。

「女籃很簡單，只是興趣，卻有人為了一季的聯賽一星期7天都在訓練。」什麼都沒有，卻有一大群「笨蛋」在做人家眼中很「笨」的事，「要讚每一個為女籃而努力的人，不論學界、甲組、乙組甚至教練，大家知道男子籃球員很努力，但其實女生也很努力」。不分男女，大家都不過為着同一件事，男生的兄弟班，女生不就是姐妹班：「有緣走到一齊做隊友，當中有血有淚，十年八年後回望，一定是最不可取替的回憶。」我們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金錢也換不到的過去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