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棚仔】少女寫書記錄棚仔故事 盼能留住昔日香港

撰文:廖俊升
出版:更新:

俗稱「棚仔」的欽州街臨時小販市場,是香港碩果僅存的布料集中地,紮根深水埗40年,是舊式小販市集的象徵。三年前政府宣佈清拆棚仔,多位小販決意留守,事件膠著,至今仍有約數十檔布販在棚仔堅守。
有原來對棚仔一知半解的年青人,年前深入棚仔販場了解,跟一眾檔主結緣,更開始協助守護棚仔,並透過「自發作書展」平台,出書記錄棚仔情懷,希望傳承這段香港歷史。

深水埗長大的蘇緲緲Arabii,小時只從祖母口中知道有個叫「棚仔」的地方,「嫲嫲話以前製衣業好蓬勃,棚仔入面好多人賣布。」機緣巧合下,2015年前因為一份學校功課,Arabii和同學們被派往深水埗發掘題材,當時得悉棚仔檔被逼遷,「和同學商量後,我們覺得可以去棚仔,做些社區紀錄。」

欽州街小販市場「棚仔」外貎(廖俊升攝)

於是,幾位學生決定深入小販市場。棚仔內只有弱弱的白燈光,照著一條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兩旁掛滿七彩絲布,內裡更不時傳出沙沙的收音機廣播聲,充滿懷舊風味。50位布販看守自己的檔口,他們都已是中、老年人,部份已開檔40載。那年還是大學生的Arabii,跟同學們膽粗粗接觸一眾檔主,期望從他們口中,了解更多有關被逼遷的事。

「當初也有點擔心,怕棚仔內的布販會對外人很抗拒。」結果恰巧相反,一眾檔主樂於與她們交流,「我們現在就像一個大家庭,已經是好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家人,經常吵吵鬧鬧。」

Arabii與幾位同學深入棚仔,認識一眾檔主。(廖俊升攝)

就逼遷一事,Arabii曾建議檔主們發起行動,但他們想息事寧人,免惹來政府不滿。最後她們選擇了口述歷史,冀保留當中點滴情懷,「入面有好多老人家和中年人,他們都想我們記下這裡的歷史,所以我們就做了一張『棚仔地圖』的功課,東叔、何生、何太、邑叔叔、李生兄弟等還有其他檔主,寫下了他們的小故事。」

Arabii與同學記錄了一眾檔主的故事。(受訪者提供圖片)
她們也製出了一張「棚仔地圖」,介紹棚仔和附近的地方。(受訪者提供圖片)

完成了功課之後,Arabii及同學們與一位棚仔檔主交換了聯絡方法。2015年的暑假,檔主告訴她,政府要求他們年尾搬離棚仔,感到徬徨,「他們覺得自己『唔識字』,沒有讀書什麼都不懂,所以想找大學生幫手,看看可不可以爭取保留原址。」後來棚仔布販關注組成立,眾檔主堅持不遷不拆,視小販們為家人的Arabii,也盡力守護這個地方。

棚仔雖然至今仍未清拆,一眾檔主仍在那裡開檔生活,但Arabii憂棚仔有一天會被人淡忘,故此一直記錄著這裡的故事。去年暑假,她在太子一間咖啡店,看見協助年青人出書的「自發作書展」,在店內擺放了招募作者的傳單,她便決意報名,為棚仔出書。

Arabii(左)與阿業(右)一同參加了「自發作書展」,製作屬於自己的實體書。(廖俊升攝)

熟悉的題材,新的渠道,Arabii在自發作書展的平台,寫下了《荔枝角道三七三號》,「這本書的前半部是以客觀角度寫棚仔故事,後半部是較深入和私人的紀錄,把當中的喜與悲寫了十首詩。」

書中以文字配插畫,講述了由2015年逼遷開始,棚仔內的大小事,還介紹了數位布販檔主。例如「良記」的檔主李生,他於七十年代末搬進棚仔賣布,Arabii形容他是「元老級檔主」,在棚仔歷盡多年風風雨雨,見證區內變遷。Arabii又透露,李生平日喜愛閱讀,更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可謂臥虎藏龍。除了李生,書中也介紹了布販關注組主席、檔主何生,記載了他由平凡市民,到現在成為關注組主席的經過。

書中插畫繪畫出這幾年來,檔主們守護棚仔的經歷。(廖俊升攝)

「寫這書可以說是嘔心瀝血。我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寫書,『自發作』的導師和朋友們一直鼓勵我,這是很大的推動力。」

與棚仔結緣四年間,Arabii的嫲嫲離世,讓她經歷人生低潮。她憶述自記小時候父母離異,甚至未見過自己的生母,故由爺爺嫲嫲一手養大,彼此依靠,而嫲嫲更是她唯一的聆聽者,與她分享一切情緒。嫲嫲的離世對她打擊非常之大,彷彿要自己一個面對未來,「她常跟我說,當我是半個女兒,又常問我,日後會否忘記她。以前有什麼事我也會跟她說,但現在我已不能再跟她說話......」

「自發作」讓她重新振作,「嫲嫲離開對我影響好大,人生好像跌落了谷底,想起往事便哭。但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寫書,『自發作』的導師和朋友們一路陪著我,不斷鼓勵我。寫完這本書之後,可以說是『如釋重負』,放下了悲傷。」

除了「自發作」的戰友們,她更在棚仔遇上了另一班「家人」,陪伴她渡過這些歲月。她表示,這本書的書套是她親手縫製而成,而書邊位置的「蘇」也是逐條撕開,她直言製作過程無比辛苦,「一開始搣蘇覺得好治癒,幾好玩,後尾覺得好辛苦!期間很多謝棚仔的家人們幫手,一邊撕一邊教我做人,這是我們的溝通方式,十分溫馨。」

書本每一頁,以至書套,也是Arabii親手製作。(廖俊升攝)

「有些街坊住在深水埗多年,都不知道棚仔是什麼,以為這裡是一個爛地方。」故Arabii認為,有必要把棚仔的歷史傳承下去,進行文化保育工作。

Arabii期望,自己可透過著作,記錄一些棚仔情懷。(廖俊升攝)
我唔敢講我係咩歷史專員,幫佢哋名留青史,但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嘅人生歷程,我希望呢一刻,可以記錄我對佢哋嘅感覺,因為呢樣嘢係最真實。
Arabii

Arabii寫下了著作,於今年初的「自發作書展中」面世,傳承棚仔情懷。

正如一位檔主在書序中所道,「物件不會老,但人漸老就未必再認得到對方」。檔主相信散聚有時,但人與人之間的情懷和故事,並不會隨時間消逝。《荔枝角道三七三號》於今年初的「自發作書展中」面世,把棚仔最真摯的人情和點滴流芳。

棚仔之內,還有多名檔主擺檔,堅守賣布行列。(廖俊升攝)
棚仔外掛出了介紹棚仔歷史的橫額。(廖俊升攝)

第一站:kubrick (油麻地店)
日期:5/1 (六) – 20/1/19 (日)
地點:九龍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鋪kubrick油麻地店cafe

Meet the Artists‧自發作『書面』會 (費用全免)
日期:13/1/19 (日) 
時間:3:00pm-5:30pm 
地點:九龍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鋪kubrick油麻地店cafe

同場加開:自發作精神延伸 – 「石頭蔬果畫‧在地考察創作@馬屎埔」分享會
日期:5/1(六)– 27/1/19(日)
地點:九龍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鋪kubrick油麻地店cafe

第二站:商務印書館 (尖沙咀圖書中心) 
日期:26/1 (六) – 10/2/19 (日)
地點:九龍尖沙咀彌敦道132號美麗華廣場一期低層地下B1

自發作創意DIY書展:第一站設於油麻地Kubrick(5/1 - 20/1/19)、第二站設於尖沙咀圖書中心商務印書館(26/1 - 1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