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磡KOL】傘後組織紅土家 拒口號式政治 用愛硬撼蛇齋餅糭

撰文:徐嘉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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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磡及黃埔之間的鬧市街頭,幾個年青人每周二早上都在此設街站,為街坊免費量血壓、填表格。設街站已有一年多,街坊對他們開始有些印象,長者及外傭更早早來到排隊等候服務。
他們是地區組織「紅土家」,成員都是區內的居民或讀書的學生,年齡都不超過四十歲。幾個年輕人經歷了雨傘運動,無懼政治低潮,兩年前開Facebook專頁、成立組織,決心服務社區。
他們認真翻查紅磡的歷史碎片,希望讓居民重新認識本區。又在建制主導的區議會,細讀區會文件,帶動議題討論。著緊,只因為紅磡是他們居住的地方,他們希望這裡變得更好。「如果有更多關心社區的人,走出來用自己方法服務自己社區,(香港)已經好不一樣。」
攝影:歐嘉樂

後雨傘時代 真誠服務社區

「紅土家」共有七位成員,其中楊曉東(Chris)和虞雋寧(Calvin)現年不過23歲。二人剛從理工大學香港專上學院的應用社會科學副學士畢業。2014年時他倆剛升讀大專,便參加了人生第一次街頭抗爭,親眼目睹928警方施放催淚彈驅散人群。虞雋寧說:「爆催淚彈嗰個畫面,呢一世都記得。」運動過後,他一直思考政治、議會為何物,希望在遊行、集會以外還可以做些甚麼,於是萌生成立組織的念頭。

楊曉東則在傘後兩場區議會及立法會選舉才有所「頓悟」,認為自身或做得不夠好。「到底服務社區係點?」但真正啟發他的,是居所附近的重建項目。當時他和居民成立重建關注組,翻查圖則,拆解官方文件,接觸重建戶,又與局方周旋,希望帶來少許改變。「我哋要盡力關心一件事,先叫圓滿。」這次經驗令他決心與同道人成立地區組織,真誠服務由出生至今也居住的社區。

楊曉東(左)和虞雋寧(右)是同學,與葉健榮(中)本來並不認識,因為參與社區事務經常踫面,後來一同與另外四位成員創立「紅土家」。

社區主任葉健榮比另外兩位成員稍稍年長,從事貿易行業,自稱普通文員白領。他說過往沒有政黨背景,也不曾主動接觸政治,2014年卻被「唔怕蝕底,犧牲為香港」精神感動,希望對香港、對社區有所貢獻,便到非政黨組織做義工,服務弱勢社群。

當時他想:「做咁多嘢,點解唔返去服務自己社區?」於是他回紅磡區,當所住屋苑的業主立案法團主席,監察法團運作,又認識了楊曉東和虞雋寧等人,一同成立「紅土家」。

很多傘後組織在選舉前急速成立,他們卻花了頗長時間,就組織的目標、價值、願景達成共識,所以在2017年前才成立組織。

議題不預設立場 拒絕跟隊重思考

「紅土家」主力關注區議會議題。他們會先分析區議會冗長的文件內容,製作圖片,再在社交網站上發文諮詢居民意見,希望令議會資訊更落地。但他們強調在討論地區議題時,只會呈現資訊細節,不會預設立場。

虞雋寧解釋,本港過去數十年的地區工作及社區服務,都是由區議員「灌輸」居民立場,居民「跟隊」決定支持或反對,雙方卻未有解釋支持或反對的原因,喪失討論、對話的空間。「我哋最唔想就係咁。」他們異口同聲說。

他們希望激發居民思考,全面收集意見。「唔再係以前宣傳式、口號式,我帶訊息畀你,你要跟我。而係我畀事實你,你畀立場我,我再幫你反映。」

不少區議員會標榜「成功爭取」某項政績,或「強烈反對」某個議題。紅土家亦不贊同這種做法,「講到尾呢啲都係大家納稅人嘅錢,個件事合唔合理、動唔動工,都要所有人有共識先做到,而唔係靠一個人推動或反對。」(紅土家Facebook截圖)

例如,他們一直跟進紅磡海濱都市公園發展,數次設街站,向居民講解外國不同海濱規劃例子及其利弊,如單車公園、海濱長廊、嬉水公園,又加入互動元素,讓居民動手畫出想像中的公園模樣。在收集居民多元意見後,交予建築師撰寫報告,再提交局方及區議會。不帶立場前設,成功激發居民思考到底想要怎樣的一個海濱公園,「社區想像應該係由佢哋(居民)去決定,而唔係我哋話一就一、二就二。」楊曉東指出,這種諮詢方式,令居民感受到原來自己有份參與規劃,日後會更主動跟進議題,從而更熱情關心社區事務。

細讀老區歷史 拉近社區距離

除了關注區議會議題,「紅土家」成員亦不時到圖書館查找參考書,在檔案館翻看舊報、舊相,嘗試整理紅磡及土瓜灣的歷史片段,讓居民更認識當區,探索當區未來發展。

自19世紀中後期開始,紅磡已有英泥廠、造船業等重工業,1868年,黃埔船塢公司於紅磡設立船塢。19世紀末,九龍區已是當年香港的重工業中心,紅磡成為九龍第二大的人口聚落,大概住有五、六千人。中華電力更於1921年在船塢旁的鶴園興建發電廠。

他們認為紅磡發展反映了香港的歷史變遷,與香港人有關。「紅磡、土瓜灣比起以往會唔會褪色呢?比起以前可能冇咩人理,淨係得一個舊區形象。其實重新包裝過,大家都有興趣、動力了解更多。我自己住係度,都好想知道呢到以前係點。」

他們希望透過讓居民認識當區歷史,拉近社區關係。

他們發現百年前,在未有大環山游泳池前,大環山以北的海灣曾是海浴場。1928年前,政府展開工程移開礁石和大型石頭,將大環山以北的海灣規劃成海浴場。政府更開辦了由尖沙咀天星碼頭到大環海浴場的公車服務 ,頭等收費為兩角,二等為一角,每天下午每15分鐘一班。但在1964年一次颱風襲港後,海浴場損毀嚴重,由於修葺費用高昂,而且當時政府計劃發展紅磡海濱,海浴場被逼停業,直至1977年被新落成的大環山游泳池取代 。

「呢啲唔好話我唔知,連我阿爺佢都未必知。」在線上呈現歷史面貌後,他們又在線下舉辦歷史、文化、藝術導賞團,希望拉近居民與社區的關係,享受留在社區。「唔好放假就去旺角、尖沙咀,其實呢區都好多嘢可以玩、可以發掘。」

紅土家未有會址,所有物資都存放家中,每次設街站都是大工程。

或考慮參選  愛是最大資源

九龍城區議會目前有20個議席屬於建制派議題,佔絕大多數,僅有4席屬非建制派。葉健榮指「紅土家」不會與其他團體比較資源,因為他們有熱心和魄力,「家訪派冷衫畀老人家,唔係擺低就走,會坐低傾半個鐘、一個鐘。」

作為新興地區組織,「紅土家」資源不多,他們沒有固定會址,街站所需的枱櫈都寄存在家中。更沒有由銀金實彈堆砌的「蛇齋餅糭」,全靠有心人或企業捐助物資,再轉贈街坊。他們也沒有資源舉辦太多活動,所以選擇開街站,為街坊免費量血壓,外傭亦能受惠。「用愛去突破資源框架。」

他們其實並不否定「蛇斎餅糭」的方式,認為日後有資源亦會做,但目前靠有心人或企業轉贈。「我哋會話返唔係我哋資源,我哋做嘅係轉贈工作,唔係籠絡人心。因為我地最初目標都係資源共享。」

他們表示,或會考慮參選今年11月區議會選舉,希望爭取更大公權力服務街坊,例如更快取得區議會資訊、更快得到政府回應、及更容易申請使用場地。但他們強調目前工作集中社區服務上,重視與街坊建立長遠關係,不急於講求支持與選票。

地區傳統勢力是否不能撼動?他們相信只要有更多關心社區的人走出來服務社會,結果已不再一樣。「難就唔會難嘅,都係講返本身理念,到底我哋有冇做夠、做足呢件事(社區服務)?」

日子有功,兩年來定時設街站,街坊有需要時已知道可在何處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