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聲道|擊敵之弱——用「群釋效應」讓美國社會的內部減壓閥失靈
2022年美國國會中期選舉被認為是今年美國國內最重要的政治事件,各方對此都密切關注。美國當下的政治生態日益緊張、社會認知撕裂,社會治安惡化導致民眾對政府和政治人物的質疑。美國建國以來在社會內部打造的各種減壓閥似乎馬上就要陷入「不工作」的狀態。美國中期選舉是美國的內政,中方雖不做評論,但在中美博弈大背景下,觀察對手的弱點並善用之,不失為一種制敵良策。
來稿作者:白中石
「群釋效應」與「庶民侵犯」
不久前,國內互聯網上關於「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爭論沖上了熱搜。很多網友堅稱早年學習時,課本上寫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但人教社回應稱,自1961 年收以來,曆套教材文章都是「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是人」「斯人」之爭很可能是「曼德拉效應」的結果。
「曼德拉效應」指大眾對歷史的集體記憶與事實不符。最早聲稱有「曼德拉效應」的是美國人菲安娜·布梅(Fiona Broome),她於2010年描述自己記憶中南非總統曼德拉「應該在20世紀80年代已經在監獄中死亡」,但現實是曼德拉沒有在20世紀80年代死去,後來出獄還當上了南非總統,直至2013年才逝世。
安娜·布梅的說法在2010年前得到大量線民回應,許多人表示有相同記憶。目前對此現象比較科學的解釋說法,是由於曼德拉出獄時的名氣並不大,人們也並不會關注他,並將他出獄的事件錯誤理解為葬禮,在與親友攀談時相互加強了這種錯誤記憶,導致了大眾記憶與現實的偏差。
一件事在集體記憶中的印象,會很大程度決定人們對這件事的看法。而集體記憶與認知引導、認知安全工作密切相關,在政治工作中意義重大。可以在此基礎上引出一個新視角或新概念——「群釋效應」,來闡釋「庶民侵犯」的社會政治現象。「群釋」指向群體進行解釋。「庶民」指民眾,語出《詩·大雅·靈台》:「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意指文王開始要建靈台的時候,眾多的臣民趨而共同築台,不到一天就完成了。
「群釋效應」是指群體規模越大,集體記憶越不由事件本身塑造,而由群體對事件的解釋塑造。美西方的黨爭體制與商業政治會催化宣傳資源「失序發育」,並使政府主體與社會群體對宣傳資源產生依賴。「庶民侵犯」則指社會群體可以庶民身份超脫針對政府的道德與權力約束。政府若對此加以利用,即可因勢挑選某一社會群體,放任甚至助力該群體以維護言論自由的名義攻擊禁言其他群體。
解釋權是一種重要的政治權力,是實現「不戰而屈人之兵」,甚至「使人之兵為己而戰」的快速鍵。美國在世界各地開展「價值觀推銷」,本質是希望對目標國家建立並強化單向解釋權,圖謀讓自己為目標國家的政府及其社會所發生的事情進行定性。在美國建立和維持全球霸權的過程中,宣傳戰一直發揮著巨大作用。
冷戰期間,美國就憑藉強大的綜合實力,將外宣打造成與軍事打擊、政治滲透和經濟操控並列的「第四種武器」,廣泛用於反共產主義、顛覆別國政權等對外戰略活動;英美在香港深耕百年,使得香港社會對香港、內地的集體記憶「版本混亂」,在前幾年的「修例風波」期間,黑暴群體口喊「言論自由」,卻對希冀社會穩定的群體進行暴力攻擊,無所不用其極遏止集體記憶與己不同的人發聲或行動,使香港社會作為整體的集體行動能力受到嚴重削弱。
在對美博弈中,可把「群釋效應」與「庶民侵犯」結合起來,並應抓住這一理念的四個特質:第一,保護個體記憶與集體記憶整體健康的方式,是在基於事實的前提下對資訊流通與發聲方向進行科學設計與理性引導;第二,資訊來源與發聲管道的「失序豐富」會促使大集體圍繞集體記憶的不同版本分裂形成不同小集體,從而降低大集體作為一個整體開展大工作、實現大目標的能力;第三,對基於混亂的集體記憶所形成的小集體間,可以超脫針對政府的道德和權力約束相互攻伐,造成對言論自由、民主氛圍、社會活力的假維護與真侵害,促使社會作為一個大集體的整體失能;第四,明理是為做事,不可本末倒置——理越辯越明,事越爭越亂,「辯」使個體增加活力,「爭」則會使集體失去能力。為辯而辯不是保護自由,而是使大群體失去行動自由從而為己所用的方式。
美國面臨宣傳資源的「詛咒」
「資源詛咒」是一個經濟學理論,指一部分自然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家,由於依賴自然資源,面臨許多發展問題和安全風險。宣傳是構築集體記憶的核心手段之一。美國依託雄厚的國力建設了遍佈世界的電視台和使用者眾多的網路平台、發射了滿天飛的通信衛星,依託鬥爭經驗編輯了「民主」故事體系,其宣傳資源可謂十分豐富。
有人以美國不設「宣傳部」,就指稱美國政治並不在意宣傳工作。此言謬也!美國的黨爭體制、商業政治十分依賴宣傳工作和宣傳資源,美國不設「宣傳部」,正是宣傳工作在美「極其、特殊重要」的清晰展示,美國政治依賴的是基於構建集體記憶的認知引導工作,我們應對此有冷靜的認識。
雖然前述「曼德拉效應」並未取得主流學術界的認同,但美國卻一直在吃它的紅利。美國炒作涉疆議題,妄圖把世界對中國新疆的集體記憶向所謂「種族滅絕」上引;美國對內強調新冠疫情「低死亡率」,努力把因自身治理能力缺失導致的「美國因新冠死亡的人數超過二戰」這一集體記憶往「捍衛自由」的方向引。美國的伎倆並不淺薄:伴隨防疫工作的推進,疫情在中國終將成為過去,美國即便實因無奈先走了「躺平」的一步,也可抓住時間差,把人們的注意力從人命的角度往意識形態的方向引,意在為自己贏得下一場「辯論」的先機,而無力抵抗國家機器的美國民眾,即便失去生命也難以改變美國政府對「死人不能講話」的信奉,無法改變美國「政治徑流」半步。美國可以在上述議題中興風作浪,基礎就在其內外宣傳資源的發達。
我們需要看到,美國的問題在於,它出於「維護全球霸權」「甲黨再坐四年、乙黨改朝換代」的目的,過度將「讓群眾記住某件事」轉化為「讓群眾記錯某件事」,讓有關工作的性質發生了變化。邏輯與現實,均指向美國具有被宣傳資源「詛咒」的基礎和空間。美國雖然還是世界帝國,其社會表面混亂卻還沒有垮掉,是因其在外部和內部有大量的減壓閥,所以姑且能維持動態穩定。中國應對此予以關注,並可巧借「群釋效應」碾碎美國社會的內部減壓閥,釋放其社會中被掩蓋的矛盾洪流,打破其脆弱的社會平衡狀態。
有關思考和應對建議
利用集體記憶推動形成「庶民侵犯」的方式將「群釋效應」武器化,被反噬的風險很大。反擊美國此種類型的攻擊,處置並應用美國的制度局限,需認清美國圍繞「大集體的記憶由對事件的解釋而非事件本身塑造」所採取的各類行動。這些行動有四個特點,本文結合阿富汗戰爭的案例,提出相應處理建議:
第一,人的慣性思維,是在事件發生後才可能對這件事進行解釋,但其實一些解釋工作可出現在事件發生前。例如「911」事件,就被美國政府用作入侵阿富汗的「解釋」。應對建議:始終把握「以我為主」的原則開展工作,以自身需要而非對方動作作為應對事態的總體原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例如,拜登與布林肯有關「不尋求改變中國體制」的表態並非投降書,其目的在於構建美國已在意識形態領域對華休戰的集體記憶,如果形成,那美國不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不可以被指責對華開展意識形態進攻,這是美國以「退」為進,給自己的意識形態進攻鬆綁的「事前解釋」。
第二,距離事件近,人們關注過程;距離事件久,人們關注結果。例如阿富汗戰爭剛開始時,美國酒吧裡的人們聊有關戰場的傳聞,二十年後,美國中學試題考的是這場戰爭的影響。應對建議:對內強化節奏意識、節點意識,在順應規律的大前提下,根據需要拉長或縮短有關事件「過程」的宣傳週期,堅決杜絕「戀戰」思想,在雜音形成規模前引導進入有關事件「結果」的宣傳週期,並牢牢把握「結果」的定義權。對外則根據實際採取錯置方案,特別是具有對敵傷害潛力的事件,群體關注過程時在目標國家及國際平台發起結果討論,群體關注結果時在目標國家及國際平台發起過程回顧。且要高度提防敵對勢力對我使用此種方式擾亂集體記憶。
第三,人往往對自己得出(或自認為自己得出)的結論,立場最為堅定。這不單純有關「自尊」,實因此類結論經過思想「演算」,改變它還需推翻論證過程。例如有關「美國借‘911’事件派軍阿富汗,意圖借機控制中亞並強化全球霸權」的集體記憶,就在很大範圍深入人心。應對建議:如若需要對敵發起進攻性的手段,應先期將大部宣傳資源投入「建立聯繫」與提供論據,暫緩直接拋出論點,由目標受眾自己得出結論。例如如果需要強化有關美國「侵略成性」的集體記憶,可先在輿論平台發起與美相關戰爭的議題和討論,建立「美國和戰爭的聯繫」,在推動發酵的過程中豐富論據直至形成結論。負面案例來說,美國對華髮起有關新疆所謂「種族滅絕」的議題進攻,由於不具事實基礎,只得倚仗自身聲音大的優勢四處「填鴨教學」,急於拋售結論;中國處置穩健堅定,美國圖謀必然失敗。
第四,改變集體記憶最有效的方式是「覆蓋」而非「擦除」。「擦除」動作會對這段記憶賦予「神格」,加以治理的政治成本很高。例如美國兩黨雖為阿富汗戰爭的結果互相嗆聲,但在用「仗打完了理應走」、「收縮戰線集中精力對付中國」等認知,去覆蓋「倉皇撤出阿富汗」的集體記憶方面,卻達成了「戰略共識」。應對建議:助力目標國家的目標集體記憶形成「神格」。例如,節奏合理的喚醒「美國倉皇撤離阿富汗」的集體記憶,旗幟鮮明的指稱美國試圖擦除這段集體記憶。不可排除美國對我採取類似行動的可能,但中國行事光明磊落,且制度優勢可保證我處置手段豐富,而美國的制度局限決定其必陷入困境:對這段集體記憶放任不管則無法覆蓋,正面回應則更促使「神格」成型。
一般認為,美國倚仗雄厚實力,與歷經風雨檢驗的「民主故事」體系,在塑造集體記憶方面很有造詣。但模型建立起來,再去觀察美國針對中國開展的輿論戰、認知戰,會發現美國大部分的進攻手段,一直困在趙高的「指鹿為馬」和戈培爾的「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的深井裡無法自拔,上限堪憂,我可構建和採取的處置、反擊方式並不單一。趙高和戈培爾都曾「風光無兩」,但最終都失敗了。美國如果還抱著這套橫衝直撞,面對有些國家也許可以呼風喚雨,但在中國這裡是贏不了的。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的歷史大勢已形成,未來世界有關這段歷史的集體記憶,必是動人心魄、樸素堅韌的奮鬥史詩。
作者白中石是香港大學機械工程理學碩士,內地機械工程師。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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