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威並施｜如何避免西九成為財政黑洞

2008年西九文化區管理局（管理局）獲立法會撥款216億港元，發展西九文化區（西九）的主要建築項目，加上地庫工程涉款235億元、故宮文化博物館的35億建造費，整個西九造價超過500億。

2022/23年度西九的赤字及全面虧損總額為13億7,200萬，面對營運赤字，管理局預算現金儲備至明年6月將會耗盡。

成立西九文化區的目的是要成為具備創新管理和內容能力的機構，財政健康自負盈虧的公營文化機構，透過酒店、辦公室、住宅發展和文創藝術娛樂項目帶來的收入，支持非牟利文化項目和藝術設施的營運。在原來的場地計劃中，應該有一個和灣仔會展相若的展覽中心，有一個可容納一萬名觀眾的演藝場館，有包含零售、餐飲、消閒設施的藝術廣場大樓、還有住宅及酒店項目等。但是西九並沒有先把商業項目興建完成，而是在這十六年間先後落成兩座博物館、戲曲中心、自由空間和藝術公園，並形成了今天的赤字和未來變成財務黑洞的可能性。

西九要避免成為一個財政黑洞，收入來源方面要製造一個可持續模式。什麼是可持續的模式？就是令西九有能力製造經濟產能，這方面就涉及到西九管治模式問題。

西九目前的管治模式是典型的委員會制度，包括行政委員會、諮詢會、審計委員會、發展委員會、表演藝術委員會、薪酬委員會、投資委員會、M+購藏委員會等。透過委員會做決策，再交由各部門執行。這種委員會模式是否能夠應付AI數碼經濟文化社會的需要和步伐？

2022/23年度西九營運開支14億6,434萬，而員工支出4億4,284萬，佔總開支30%。高級行政員工的年度開支為3,582萬。西九行政總裁的年薪是637萬元。10位高級行政人員，年薪由550萬至200萬。西九管理層的薪酬高於香港一般文化藝術行政和國際文化机構1至4倍。這樣的開支如何可以創造合理的產能，建立可持續發展的管理和香港團隊？

立法會議員如何監督西九的營運？西九管理局設立「諮詢會」，職責是「收集公眾對有關管理局職能事宜的意見，作為管理局與公眾之間的橋樑」。但諮詢會似乎並沒有發揮應有的功能，業界的聲音、業界的需要和要求並沒有得到西九適當的關注。

現在西九最大的問題是財政問題。若果西九財政健康平衡，商業項目能夠創造盈利去支持文化項目的營運，就不需要探討和改革。但是現在正正就是出現了財政問題，所以有進行改革的必要。例如在體制上，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設有一個董事局、M+博物館也設董事局，兩個董事局在管理同類型的場地，管治效率上是否合理？可否把兩個董事局合併？這就是架構的問題。要避免西九變成一個財政黑洞，需要在頂層架構模式上改革，有以下四個方案︰

第一，政治任命西九文化區董事局主席兼任行政總裁，直接向特首和公眾問責。管理局是根據《西九文化區管理局條例》所成立的法定機構，行政總裁需要承擔問責責任，不是幾年一遷的模式。

第二，文化產業領軍西九；採用產業機構的營運模式。西九應該用商業利益支持非牟利藝術項目。商業和藝術兩種項目可在西九同時並進，最重要的是有人問責，而且要開源節流，要有長遠財務規劃。例如，未來當所有商業項目陸續完成之後，預計西九每年多少盈利？每年營運開支多少？這些財政資料在西九文化區網頁找不到，在立法會網頁也找不到。立法會議員應該要求西九及文化體育及旅遊局提供未來五年至十年的相關數據，向公眾披露。

第三，由地區行政領導西九，西九文化區以地區行政模式進行地區管治實驗，像上海的黃埔區和靜安區。靜安區有一個「靜安現代戲劇谷」，由靜安區人民政府、上海廣播電視台、上海戲劇學院共同主辦，推動戲劇、全民參與演藝活動。其實西九適合參考內地區政府的主辦模式，即是西九透過區政府的政治管轄權和執政權，帶動西九區內經濟發展。又例如設立更多演藝場地和食肆，區內重發小販牌照，設市集，有獨立的小販營運架構。又如重構霓虹光管的景觀，其實有很多具創意的做法，都可以在西九實驗。

第四，西九文化區目前運作上，節目和康文署管轄的其他場地沒有大分別，文化場地屬高消費文化場所，缺乏多元化模式。西九藝術公園對於駕車人士人來說交通方便，但是這個佔地23公頃的藝術公園，應該興建一些臨時展覽空間。香港灣仔會議展覽中心空間有限，可以在藝術公園撥地，改建以文創為主題的臨時會議展覽空間，用商業角度去營運和主導，才能夠創造收入，支持西九的非牟利文化項目。商業和藝術兩者之間要有一個平衡比例，而且要建立西九品牌，製造品牌效應，西九才可避免成為一個財政黑洞。

今年西九管理局向政府提交的財務建議方案，不排除會賣出西九部份土地。就算變賣了土地，若果西九不能開源和節流，沒有一個健康的財務架構，金錢始終都會有耗盡的一天。

作者胡恩威是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江蘇省政協委員、進念．二十面體聯合藝術總監暨行政總裁。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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