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貿將誕首名女總幹事　多邊主義合作如何不落口號？

世界貿易組織（WTO）日前結束下任總幹事次輪遴選，由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部長俞明希及尼日利亞籍前世界銀行常務副總裁伊韋阿拉（Ngozi Okonjo-Iweala）入圍。不論何人最終奪魁，都會是世貿25年以來首位女總幹事。在此國際局勢詭譎多變，中美貿易糾紛緊張之際，身為坐擁164個成員國並為全球貿易的最大仲裁機構，來屆世貿總幹事要維持國際多邊主義體系任重而道遠。

對於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來說，兩名候選總幹事皆對於其利益來說皆有利弊。儘管有指北京偏好非裔的伊韋阿拉，不過伊韋阿拉被發現持有美國護照，又長年在位於華盛頓的世銀工作，有親美色彩。而由於要確保向地區均衡參與，四名副總幹事除一人為美國人外，其餘由歐亞非拉代表輪流出任。一旦俞明希當選，現時中國代表易小准的副總幹事一職將會被取代。

然而世貿無論最終由何人領導，亦難以單方面改變現時中美貿易戰下，世貿仲裁機制陷於癱瘓的現實。儘管世貿專家小組上月裁定美方以「不公平貿易」為由，向2,340億美元中國貨加徵關稅違反國際貿易規則，由於美方去年拒絕任命上訴機構（Appellate Body）的法官令之陷於停擺，世貿的仲裁機制早已名存實亡，其裁決亦徒具空文，根本對中美貿易糾紛構成不到任何影響。

世貿批評由來已久

而美國對世貿的不滿，遠早於特朗普發動貿易戰前。2016年奧巴馬政府便以韓國代表張勝和屢屢超出權限作出裁決，而否決其續任上訴機構法官，引起軒然大波。美方認為機制成員往往未有依從1995年世貿成立之初的原則，未自行制訂各種規則，其仲裁過程亦極為緩慢，單在2018年世貿平均以三年半時期處理貿易糾紛案件，而歐盟等其他主要持份者則對美方的投訴充耳不聞。

美方亦經常批評北京以發展中國家的名義鑽世貿空子令其在貿易上得到優待，又指摘中國等國在補貼出口貨品的處理上毫不透明，而世貿亦未能在知識產權及強制技術轉讓上向北京問責。長年為美國鋼鐵業申辯的萊特希澤更直斥北京以強大黨國資本主義體系，利用不合理定價及補貼打撃美國競爭者，其受特朗普起用為現任美國貿易代表後，更完全放棄世貿單方面發動對華貿易戰。

事實上世貿自1995年成立以來，一直因各大利益板塊爭持不下，未有制訂新的世貿條約規則。各國曾於2001年展開多哈回合談判，四年過後卻仍未能達成共識，2007年曾短暫重啟談判但翌年再度破局。自此世貿規則修訂一直停滯不前，而仲裁成員不斷改寫貿易規則，令美方大為不滿。最後特朗普上台後發動貿易戰，又拒任命法官令上訴機構停擺，只是駱駝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要縮減經濟不平等

同時間世貿亦一直被批評為富國俱樂部，跨國巨企也借助開放市場進佔發展中國家市場，破壞甚至摧毀其本土經濟文化及環境。2005年香港舉行世貿部長級會議，因世貿協定生計遭受打撃的韓農大軍越境示威，在灣仔街頭上演連場大戰，更啟蒙本地一代社運青年，意識到要捍衛本土利益，除了民主派和理非的行禮如儀外，亦有沿血奮戰的勇武一途，為香港本土主義埋下種子。

近年美國本土主義急速升溫，特朗普更憑貿易議題成功攫取中西部製造業工人支持而入主白宮，令國際朝反多邊主義方向迅速發展。當世貿上訴機構陷於癱瘓，各國因貿易逆差及傾銷造成的經濟不平等加劇政局動盪及社會不穩，中美又因貿易戰而急速惡化的國際局勢等，皆證明世貿成立之初的後冷戰新自由主義體系無以為繼，世貿亦跟聯合國、世衞等組織一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在此局勢下各國領導人及支持世貿的新自由主義者，苦口婆心稱要維護多邊主義合作同時，應提出實質的方法維護及促進各國貿易的公平，在自由貿易的基礎上更要提出公平貿易，縮減國際及國內的經濟不平等現象，否則談再多的多邊主義、互利共贏，也只是空洞無物的口號。在此風雨飄搖的時刻，來屆女總幹事在中美夾縫中如何令世貿耳目一新，實為重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