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或成機場檢疫盲點

本月7日，香港特區政府根據《預防及控制疾病條例》第8條賦予的權力訂立《若干到港人士強制檢疫規例》，要求從內地到港人士或近兩星期有中國旅遊史的外國旅客接受十四日強制隔離檢疫。與此同時，隨着西九龍、紅磡、羅湖、落馬洲、文錦渡、沙頭角及客運碼頭等口岸相繼關閉，機場已經成為現時旅客進出香港的最主要途徑，可是對機場人流的檢疫措施似乎存在一個重大漏洞，那就是轉機過境的旅客。

按照《若干到港人士強制檢疫規例》第3條，強制檢疫措施並不適用於「純粹為了離開香港，而進入香港水域或從內地到達香港國際機場，而身處香港時，沒有通過出入境檢查關卡」或者「從內地以外地方到達香港，但該人在到港當日之前的14日期間，曾在內地逗留任何時間……但身處香港時，沒有通過出入境檢查關卡」的人，亦即排除包括來港轉機的內地人與有中國旅遊史的外國旅客。

然而，根據機場管理區的統計數字，香港國際機場2018年在香港出發、結束旅程、轉機及過境的旅客合計約有7470多萬人，當中轉機及過境的旅客作兩次計；至於入境事務處的統計資料，則顯示出入境檢查的乘飛機旅客流量僅有5340多萬人，綜合兩組數據可知整年有逾一千萬人來到香港國際機場轉機、過境，平均下來每天接近三萬人次；當中轉機者會逗留在機場客運大樓裏一定時間，並且需要來往轉機櫃檯及登機閘口區辦理相關手續。

到港轉機已見病例

現時固然未有證據顯示來港轉機乘客成為本地「播毒」源頭，但卻已經出現他們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案例。在2月6日晚上台灣宣布的最新確診者中，就有一對於1月22日至31日間經由香港轉機往返意大利旅遊的退休夫妻，而一同跟隨夫妻外遊的兒子其後亦於2月8日宣布確診。當地專家暫時推測三人應該是在由香港往意大利航班的密封機艙環境感染，再考慮到1月23日香港才出現首宗確診病例，這足以說明來港轉機過境人流確實有讓疫情擴散的風險。

值得注意的是，台灣剛好亦從2月6日起開始限制本地人「有中港澳旅遊史者，需居家檢疫14天」，官方起初還表示過轉機者不算入境而不受限制，但次日隨即宣布「自2月10日00時00分起所有旅客經中國大陸、香港及澳門『轉機』得入境臺灣者」同樣列入檢疫範圍。這種急劇轉變一來源於政策施行首日對由港轉機入台者出現「執法不同步」的混亂情況，二來自然也與前述轉機過境乘客確診病例不無關係。

外國管制兼含過境

況且其他國家與地區在處理出入境限制或檢疫隔離的問題時，往往都會考慮旅客過境轉機情況，譬如新加坡便從2月1日起禁止過去十四天曾到訪中國大陸的旅客入境或過境，韓國從2月4日起暫停中國內地人士的無簽證過境計劃，印尼從2月5日起亦禁止中國護照持有人及十四天內到過中國的外國人入境或轉機。它們對於入境限制對象未像香港那樣因為「沒有通過出入境檢查關卡」就予以豁免，而是連帶禁止對方出於轉機過境目的踏進國土。

另一方面，外國政府判斷入境者的來源並不一定區分從某地出境抑或過境。除了前述台灣對於中、港、澳轉機旅客已經實行的檢疫措施之外，又有台灣遊客於2月4日經由香港轉機入境毛里求斯後需要接受14日強制隔離，及後台灣外交部特別澄清毛里求斯並未限制台灣護照持有人入境，而是當地防疫規定要求經由香港轉機抵達人士也要接受檢疫所致。此外像意大利那樣完全停止跟兩岸三地的航班，客觀上也是不區分中、港、台出境與過境旅客。

儘管經由香港轉機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已見既成案例，政府官員在制訂強制檢疫安排時，仍然墨守成規地將「通過出入境檢查關卡」視作判斷來港及離港的唯一標準，既不對來港轉機者作出任何限制，亦未明言接受檢疫條件的「逗留」是否包括了經由中國內地過境。相比之下，台灣、新加坡等鄰近地區已經在相關措施注意到轉機過境旅客問題，這點再次可以看出港府對於是次事件局勢研判不夠周全，留下諸多盲點，待至出事後才亡羊補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