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校委會緊急加會討論對張翔投訴 涉獎學金、醫學院長招聘獵頭

撰文:胡家欣 勞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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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01》從多個獨立消息渠道獲悉,港大校務委員會周二(10月3日)罕有加開特別會議,討論對校長張翔的投訴,包括涉及豁免招標聘用美國獵頭公司招聘副校長及醫學院院長;一筆來自內地企業的獎學金款項,一度要求轉到校長辦公室控制的賬戶;以及此前曝光豁免招標以205萬元購買校長座駕。
港大校務委員會上周二(9月25日)已召開恆常會議,一周後加會極不尋常。據悉張翔向校委會秘書處發律師信,要求押後召開會議,令開會再添變數。

【10月3日00:15更新】張翔發聲明,承認接獲校委會通知出席特別會議,但只有一日準備,因此委託律師要求押後,以有足夠時間掌握所有事實背景和索取法律意見。張翔指,有造謠者將校內資料外洩,蓄意扭曲事實,構成嚴重誹謗,決定委託律師,索取法律意見。他又表示去信校委會後短短一小時,只有校委會成員可以收到的機密資料被瞬間外洩至傳媒,感到極度遺憾。

2023年8月30日,香港大學校長張翔出席開學禮後,回應迎新營爭議。(資料圖片 / 余俊亮攝)

張翔發律師信要求延遲會議 日後會議攜律師出席

港大校務委員會上周二(9月25日)已召開恆常會議,消息指,多名委員在上次開會後,收到關於校長張翔的多項投訴,因此在明日(10月3日)加開緊急會議。

不過港大校長張翔今日(10月2日)向校委會秘書處發律師信,要求押後會議四至六周,並要求日後會議,張翔可攜同律師出席。

香港大學校務委員會主席王沛詩,亦是監警會主席,她是建制派「班長」廖長江的妻子。(資料圖片 / 歐嘉樂攝)

內地企業透過中國紅十字會捐款

消息指,港大校務委員加開特別會議,其中一個關於校長張翔的指控,涉及一間遭美國制裁的深圳上市公司,透過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捐款1,000萬元人民幣予港大,作為內地生獎學金。

2022年9月,港大收到深圳上市的珠海公司「納思達」(002180.SZ)的建議書,該公司建議捐出1,000萬元人民幣作為獎學金,但要求經過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捐出。捐款者亦要求,款項作為內地來港讀書學生的入學獎學金。

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是中國紅十字總會旗下的全國性公募基金會。(視覺中國)

49學生受惠 需擁護中共領導

根據港大與中國紅十字會的協議,獎學金分兩部份,一期款項850萬元人民幣,將於2023年上半年,向49名就讀於港大的內地本科生發放,學生涵蓋主修理工類學科、經濟金融、工商管理類學科、新聞學及文學專業領域。

申請獎學金的學生,要「熱愛社會主義祖國,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港大需要向捐款方提交受惠學生名單及總結報告。餘下的150萬元人民幣,待反饋報告後再審核。

2019年7月12日,反修例示威中,一批港大學生到校長張翔寓所。張翔與港大學生對話40分鐘後,拒收回譴責暴力聲明。(資料圖片 / 張浩維攝)

款項轉入校長室「港大戰略發展基金」

港大最終於2022年11月與中國紅十字會簽署協議,並於2023年4月,收到來自中國紅十字會的850萬元人民幣的款項,按當時匯率折合約977萬港元。

當港大接受款項後,校長辦公室要求將捐款,撥給「港大戰略發展基金」(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Strategic Development Fund)的賬戶,校長辦公室作為預算持有人(budget holder)。

2022年11月29日,港大白紙示威,有內地生參與。(資料圖片 / 蘇煒然攝)

受惠人獲其他獎學金 名單照提供予捐款人

不過有人向港大校務委員會投訴,並提供文件指出,港大於2022年11月簽署捐款協議,2023年4月才到賬,不過提供予捐款人名單中的受惠學生,已在2022年9月透過其他資金來源獲得獎學金。因此投訴人質疑,捐款名單或款項有問題。

財務處無「港大戰略發展基金」紀錄

投訴人亦質疑,這筆捐款為何存入了校長辦公室作為預算持有人的指定賬戶,而非內地入學獎學金賬戶。根據文件顯示,港大內部曾討論,能否將用於內地學生的獎學金,轉入「港大戰略發展基金」,但港大財務及企業管理處未能找到此基金的紀錄。

不過由於與紅十字基金會簽訂的捐款協議有特別指明用途,所以款項最終無落入校長辦公室的基金,而是撥歸學生獎學金。

港大:捐款符合兩地法規 指控與事實不符構成嚴重誹謗

港大發言人指,有關捐款一直存放在大學的賬戶內,從未被轉移到「港大戰略發展基金」,捐款過程符合兩地法規,大學與捐款人亦一直維持良好溝通,對於有人提出的「洗黑錢」指控,完全與事實不符,對大學、捐款者及相關團體都構成嚴重誹謗。

深圳上市的珠海公司「納思達」,透過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向香港大學捐出1,000萬元人民幣作內地生獎學金。「納思達」遭美國列入新疆強迫勞動實體清單。圖為該公司位於珠海的工業園區。(視覺中國)

納思達股份遭美國列入新疆強迫勞動清單

涉及此次捐款的「納思達」(Ninestar),總部設於珠海,是全球第四大激光打印機廠商。今年6月,美國國土安全部指控納思達,將納思達及其八間珠海子公司,列入「維吾爾強迫勞動預防法」的實體名單中。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當時反駁,指美方以謊言為依據將有關企業列入實體清單。納思達8月反擊,在美國國際貿易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撤銷行政決定,並提出對列入實體清單的臨時禁制令。

納思達2022年的營業收入有258.55億元人民幣(約282億港元),扣除非經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為16.7億元人民幣(約18億港元)。公司董事長、法定代表人為汪東穎。

劉澤星2022年8月起,暫任港大醫學院院長。(資料圖片 /張浩維攝)

豁免招標聘美國獵頭公司 招聘副校長、醫學院長

另一個投訴,關於港大以豁免招標形式,花費33萬美元(約257.4萬港元),聘請美國獵頭公司「Isaacson Miller」,全球招聘負責大學拓展的副校長,以及醫學院院長。

梁卓偉辭醫學院長 劉澤星暫任至招聘成功

港大醫學院原院長梁卓偉,去年請辭、加盟馬會擔任慈善及社區事務執行總監。港大委任在醫學院30多年的教授劉澤星,於2022年8月1日起暫任院長,直至校方完成全球招聘新任院長及到任。劉澤星去年曾表示,若做得好、表現獲認同,會考慮參與全球招聘。

大學拓展副校長2017年至今未成功招聘

至於港大副校長(大學拓展),即「Vice-President and Pro-Vice-Chancellor (Institutional Advancement)」,自2016年蘇彰德以私人理由請辭後,於2017年年中懸空,全球招聘未能成功,至2019年港大委任田之楠暫任一年,再延任一年至2021年6月底離任,之後該職位懸空至今。

Isaacson Miller是美國知名獵頭公司,曾協助多間美國大學,招聘副校長、醫學院院長等職位。(Isaacson Miller網站)

投訴: 無招標直聘美獵頭公司

兩大要職懸空,港大作全球招聘,但並無如之前做法,以招標形式選定獵頭公司,而是邀請兩間美國的獵頭公司「Isaacson Miller」、「Korn Ferry」提交建議書,兩公司分別報價33萬美元、42萬美元。人力資源處比較過信用度、過往經驗、價錢等因素,推薦選用「IM」。

2022年5月,港大人力資源處向招標小組委員會申請豁免招標,以33萬美元(約257.4萬港元)聘用「Isaacson Miller」。豁免理由是「相信是唯一能夠滿足用戶需求的供應商或產品」。

2017年,原為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任講座教授的張翔,獲聘為港大下任校長,接替辭職的馬斐森。(資料圖片 / 林若勤攝)

張翔:需有戰略建立美式籌款體系

當時豁免的理據,是根據遴選委員會主席、即港大校長張翔的建議,因為港大要成為亞洲的國際大學,下任大學拓展副校長,需要有戰略地建立一個美國模式的籌款體系,提供機構發展的戰略領導,並能建立可倡導公私營機構支持的長久關係。

而下任醫學院院長,則需要具有領導美國高等教育機構的經驗,以使醫學院在教學、研究、臨床等方面,成為全球卓越樞紐。

2019年2月,港大新春團拜,校長張翔與時任醫學院院長梁卓偉握手。(資料圖片 / 梁鵬威攝)

質疑美港體制不同 最後批出豁免招標

招標小組委員會曾批准招聘副校長(大學拓展)時,豁免招標選定用IM,但醫學院院長的招聘,則為「待辦」(pending),稱因美國與香港醫療體制不同,候選人的選擇若來自更多地方,將有利於港大。

但之後人力資源處再提出理據,指由於現有大學選用的獵頭公司工作量已達上限,因此尋找全球的獵頭公司以擴大選材範圍,其中包括IM。據悉,最終亦批准豁免招標。

Isaacson Miller是美國獵頭公司,其CEO於2013年奧巴馬政府,擔任美國教育部部長高級顧問、教育部高等教育助理部長。

港大發言人:聘請獵頭符合大學採購程序

港大發言人指,作為亞洲區內最頂尖的大學之一,香港大學的招聘工作多涉及海外學者與人才,邀請跨國獵頭公司協助,是常有的做法。兩個職位均是大學非常重要的領導職位,美國大學在籌款方面有非常成功的經驗和成熟的機制,港大期望新聘請的副校長(大學拓展)能夠具備相關經驗,為香港大學建立一個參考美國大學的籌款機制,提升大學的籌款能力,推動大學發展。

對於醫學院院長一職,大學除了在本地招聘之外,亦希望透過獵頭公司協助,物色有海外經驗的頂尖學者,讓遴選委員會挑選。有關聘請獵頭公司的程序,是按照大學的採購程序進行,並經過招標委員會審核及批准。

張翔赴美多年 獲續任至2028年

現年59歲的張翔,是江蘇南京人,南京大學物理系本科和碩士畢業後,於1989年赴美,擁有美國國籍,是著名的材料科學家,美國工程院院士。

2017年張翔通過全球招聘,獲委任為港大校長,接替中途辭職的馬斐森,2018年7月履新,上任約三年後,再獲續任至2028年。來港前,他是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任講座教授。

最近接連出現對張翔投訴

最近接連出現對張翔個人的投訴。《香港01》上月報道,香港大學正準備更換車牌為「HKU1」的校長座駕,大學豁免招標購買約205萬元的寶馬(BMW) i7 xDrive60,校長方面代表指校長認為只有寶馬符合要求。

港大當時解釋指,校園設施管理部⾨綜合各個因素和試⾞意⾒,作出了最後的採購建議,因寶馬只有一個代理商,因此豁免招標,強調大學就不同的採購⼯作均設有清晰的政策和程序。

張翔:造謠者矛頭直指港大及本人 資料外洩極度遺憾

張翔在10月3日凌晨許發聲明,承認接獲校委會通知出席10月3日的特別會議,基於準備時間只有一個工作日,因此委託律師以電郵方式要求校委會將會議押後,以有足夠時間掌握所有事實背景,和索取法律意見。

張翔指,有造謠者將校內資料外洩,並斷章取義,蓄意扭曲事實,矛頭直指香港大學以及其本人,相信是有人有組織地蓄意而為,構成嚴重誹謗,決定委託律師,索取法律意見。他又表示去信校委會後短短一小時,只有校委會成員可以收到的機密資料被瞬間外洩至傳媒,感到極度遺憾。

香港大學校長聲明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