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哲研究所｜大灣區航空一周三飛德島太急進？不妨調整宣傳策略
大灣區航空（灣航）的日本德島定期航線已於2024年11月16日成功首航，每逢星期一、三、六來往香港與德島。近日，灣航宣布因多重原因取消今年2月及3月的128班涉及日泰韓的航班，新開的德島線不能倖免。筆者作為中日關係研究者，曾於去年6月在德島考察，有幸聽取徳島縣知事後藤田正純等一線官員分享發展思路，相信香港和德島之間有不少合作空間。在此拋磚引玉，談談幾項可以在港開拓的宣傳策略。
來稿作者：李冠儒
灣航取消航班的消息傳出後，運輸及物流局局長陳美寶表示高度重視事件，已要求航空公司在一周內提交報告，局方會從維修、管理及航班編配等方面進行整體檢視。陳美寶又稱灣航是新公司且規模較細，須慢慢進步，「政府要幫佢成長」，從而保持航空業多元及競爭環境。據報道，灣航飛往首爾及曼谷的客量並不理想，而當被問及涉及日本的米子和德島等航線的客量能否支撐營運時，灣航行政總裁吳秀蘭稱新航線需要一定時間推廣，過去數月已在香港極力宣傳，並與當地政府緊密合作。
事實上，吸引港人去德島的思路是有雙向基礎的。日本政府觀光局2023年的數據反映，36.3%港人曾赴日10次或以上。去過10次日本的人，按常理來說應該把日本的大都市都逛了一遍，所以更願意去德島這類知名度較低的地方。與此同時，由於日本出現旅客高度集中在京都，以至於影響當地居民生活等社會問題，因此也有動機讓外國旅客前往較為小眾的地方。若有許多香港旅客願意前往德島，其他地區的旅客也可能關注到德島乃至「跟機」。因此，該航線的開拓是合理的，然則目前去德島的港人有限，固然需時推廣，更可因地制宜地推廣。筆者初步問了30多位20-40歲、赴日10次或以上的港人，有6成人聽過德島，而且他們普遍提及「阿波舞」、「漩渦」兩個關鍵詞，但表示「不會因此（舞蹈與漩渦）去德島」。這或能反映即便是特別喜歡日本的港人，也未能識別出德島的魅力。
「漩渦」指的是鳴門海峽，旅客可乘坐左搖右擺的觀潮船，以及登上可以直接在橋上通過透明玻璃俯瞰「鳴門渦潮」的鳴門大橋。地理位置上，鳴門海峽位於兵庫縣淡路島與四國的德島之間，作為連接日本瀨戶內海與太平洋的海峽，海潮在從瀨戶內海流入太平洋時，因有高達1.5米的水位差，加之海峽地形狹窄（僅寬1.3公里）以及海底地形等緣故，形成了平均時速達13至15公里（大潮時可達20公里）的快速潮流。海峽間的快速潮流與海峽兩邊瀨戶內海與太平洋的平穩潮流相互作用，形成漩渦，最大直徑可達20至30米。因而，鳴門漩渦被稱為「世界三大漩渦之一」。對攝影愛好者而言頗有魅力，但對「漩渦」不太感興趣的港人則會認為「香港海景很美」、「也不是沒坐過刺激的船」等。因此，灣航如果要加強宣傳的話，或許需要進一步突出「鳴門渦潮」的獨特性。
至於德島著名的傳統舞蹈阿波舞，設有會館長期開放供旅客近距離欣賞舞蹈，並且現場學習阿波舞的基本動作、與舞者共舞一曲，算是認識當地風土民情的窗口。如果趕上每年8月12日至15日的阿波舞祭，則會更熱鬧，有近100萬人為慶祝它而匯聚到德島市中心。有趣的是，聽過但沒去過德島的港人全都提及「感興趣」，但表示並不可能為了「跳個舞去德島」、「東京是首都，京都是文化之都，廣島是和平的象徵…德島好像缺少一個關鍵詞（即不認同漩渦及阿波舞有足夠的吸引力）」。未來或需要開拓更多針對港人的宣傳點。
首先是「清酒旅遊」。德島傳統企業「本家松浦酒藏」，是創業於1804年的老字號大型釀酒廠，有大量獲得國際獎項的日本清酒（鳴門鯛 しぼりたて 吟釀 初搾生原酒 等），不懂酒也可以找那裏的人介紹，旅客可試飲、購買。正如一些媒體在2024年的報道所描述般，疫情期間香港的日本清酒的進口及銷量大增，一度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本地新開逾100間專賣店外，新型餐廳「清酒吧」亦冒起，不斷拓闊引入日本酒的種類，足證港人對日本酒有所追求。儘管此銷售熱潮在疫後略減，坊間品酒課程報讀人數持續上升，各專家仍看好本港未來的清酒市場，預期日本酒經濟能繼續蓬勃發展，日本貿易振興機構（JETRO）也因此繼續在香港大搞清酒展，「清酒旅遊」是迎合港人需要的思路。
另一條思路是鼓勵港人到德島進行「政商學研」考察，這是因為德島在人口老化、綠色政策、消費者權益維護方面有許多創新性嘗試，這三方面均符合香港未來的需求。
具體來說，當地的許多企業強調「積極老齡化」，例如「IRODORI（彩）」是一家採集日本料理用裝飾葉子，以及種植和銷售時令花卉、山菜等農產品的德島企業，僱用大批老年人。該企業通過加工看似一文不值的樹葉，成功開闢了國內外市場，為本地老人提供大量商機、可觀的收入及就業崗位。「四國的西藏」的山村「木頭村」常駐老齡人口占到80%以上，中小學年齡段的孩子一度只有20名，通過與Media Do等民營企業合作，該村從10年前開始就以「木頭柚子」為中心進行產業開發和村莊改造，種植、銷售並向世界各國出口優質柚子的企業「黃金村」，還在村莊改造中建設的自由搏擊館NISHIU de repos道場、獲得日本知名建築獎的「未來便利店」、由一對在日美國人夫婦和一位芬蘭視訊短片師共同經營的德島民宿「NEXT CHAPTER」，陸續為村落帶來遊客及活力。
綠色方面，德島上勝町零廢棄中心（「Zero Waste Center」）早在2003年便提出以垃圾零焚燒、零堆填為目標的「零廢棄宣言」。「零廢棄中心」的工作人員能夠清晰地講解該設施的管理體制、廢棄物回收利用、促進二手交易以及捐贈等工作及設施運營情況，居民分類、減少垃圾可以獲得一些報酬，現已實現80%以上的垃圾再利用率，自有調研的價值。
日本消費者廳作為日本中央政府機關其實位於德島而非東京，因日本長期面對老齡少子化、人口過疏、資源過度集中于在東京的問題「東京一極」問題，日本政府有意將部分中央政府機構和全國性研究機構遷至地方，所以德島的消費者廳是日本「地方振興戰略」的代表。它不斷處理層出不窮的詐騙案，並且致力於增加公眾的反詐騙能力。近期香港出現夾公仔機投訴案激增等現象，消委會的最新數據也顯示2023年（未見2024年數字）接獲的整體投訴數字較2022增加11%，與日本消費者廳理應有不少互相切磋的空間。
針對港人未必希望單獨到德島旅遊的問題，在涉及地理位置的宣傳上，應該借用一些廣為人知的城市，例如強調神戶、大阪與德島接近，所以可以提醒旅客從神戶駕車到德島只需不到1小時30分鐘。從大阪出發的話需時約3小時。如此，香港旅客更可能在想到到神戶吃和牛或到大阪環球影城或即將來到的大阪世博遊玩時，想到德島。
未來亦要多做關於代表性產品及紀念品的調研。從四國地區戰略的角度來說，德島有積極與日本四國的另外三縣攜手合作，推動將「四國遍路」登記為世界遺產。「四國遍路」是距今約1,200年前由弘法大師‧空海開創行程全長達1,400公里共有4國88所靈場的巡禮行程，是世界罕見的大規模朝聖之旅。包括德島縣 23 間佛寺的「發心的道場」、高知縣 16 間佛寺的「修行的道場」、愛媛縣 26 間佛寺為「菩提的道場」以及香川縣 23 間佛寺為「涅槃的道場」。德島祖谷地區等也有很多妖怪傳說，涉及天狗、獨眼怪、大腳怪及閻魔大王等，宗教或妖怪相關的紀念品及景點確實有不少，但一般只吸引特定群體，其他遊客會順道到其中幾地方觀光。食物方面，也要注意到「德島拉麵」口味較油膩，一般會加不少蛋，頗有特色，但未必符合偏清淡的香港傳統飲食習慣，因此清酒搭配郷土料理「平板燒」，或者在「世界甜品杯」（2023 Pastry World Cup）中戰勝法國隊而獲得西式甜品界最高榮譽的柴田勇作親自在得德島經營的、還原比賽現場的PRISM LAB甜品店，或對港人而言更有吸引力。此外，德島傳統染色技術的「阿波藍」藍染製品的紡織及試用體驗的受眾理應較廣，未來有許多調研的空間，可進一步貼近港人的需求。
儘管德島擁有豐富自然資源及歷史性文化遺產、自然風貌、壯麗瀑布、優質溫泉、原鄉風景、綠色旅遊等，畢竟知名度有限，會面臨知日港人「日本各地都有溫泉、原鄉風景」、「似乎不是非德島不可」等質疑。未來圍繞港人進行的宣傳，還需加強針對性、具體性。筆者並不清楚上述的一些思路是否同時適用於灣航其他航線，特區駐東京經貿辦等特區部門說不定可以在宣傳及調研方面幫助到灣航及德島，從而保持航空業多元及競爭環境。
本文作者是思哲研究所青年事務教育總監李冠儒。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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