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思路﹒兩元乘車｜三元和一千次

來稿作者：葉浚生

我本不曾料想，在這個號稱「老有所養」的時代，長者搭車的兩塊錢優惠竟也能引發這麼多爭議。我很同意前人建設香港有血汗，老年在這福地享晚年理所當然，但從前拿著兩元硬幣就能暢通無阻，如今多給一元，難道是要把大家的晚年都扣押了嗎？

民主思路提議兩元搭車變三元，有人猜我們的建議是在鋪路「取消」長者優惠，好像一刀把老人家從巴士趕下街。其實這種誤解與其說是誤解，不如說是某種想像──認定凡說要改，就必定是剝奪，是不仁不義。可若政府繼續照舊補貼，如今已從當年的區區幾十億元，飆到未來可能逼近百多億元，還要不要庫房？一元之差，看似影響不大，但以二百多萬使用人次來計，一年就能節省10.5億元，還未算那合資格人士的膨脹速度，日漸擴大的「貼錢窿」又要由什麼大家「受落」的東西來填補？

有些人見狀，嬉笑怒罵：不如削減高官、行會成員薪酬好了。聽來頗有快意恩仇之感，只不過，大官薪金雖然高昂，但到底只是杯水車薪，要真能挖個天大缺口嗎？更何況，一旦砍得多了，有人又會說政府請不到能人──這番左右搖擺，只怕是當真要找個「不花錢又有福」的妙方，卻不知世間哪有這等便宜事？

再說到一年一千次的使用上限。其實，絕大多數長者根本用不著那麼多趟車，四五百次已足以讓人奔波探親、買菜過活；真正一年動輒一千五百、兩千次的，終究只是少數的長車短搭人士，順手一沾，乘搭過海長路線在區內下車，偏偏就這小撮人，卻把「公共補貼」的比例抬得高企。若政府對超出一千次的部分不再優惠，那些沒必要急得跳腳的人，也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與其怕天塌下來，不如先想想一年兩千趟車，能跑到哪裡去？有人再說，短途路線班次疏落，又欠缺其他交通選擇，不然不會出此下策。那麼朋友們，這似乎跟使庫房節省開支是兩碼子的事了！

我們如此建議，既不是要剝削長者的尊嚴，也不是要擋人財路，而是希望把硬幣翻個面，看看長久以來被忽略的財政實情。假如多年以後老齡人口繼續增加，若我們今天仍抱著「好意頭就好」的態度，那下次再來談時，或許已不是三塊錢或一千次的問題，而是整座城市的財政根基在風中飄搖。長者需要關顧，但政府也無法像紙幣印花機一般永無止境地紓困──庫房終究是幾分錢、幾分花。

所以，與其把種種批評不斷貼上「傷害長者」「愚蠢建議」的標籤，倒不如先問一句：究竟誰要為往後幾十年的公共開支埋單？是默默納稅的中青年？是還沒長大的下一代？若答案不言自明，那麼微調一下三塊錢優惠，外加一年一千次上限，也不算登鼻子上臉，倒是給我們這座城市留下一點迴旋的空間。這世上從來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卻有一個淺顯的道理：當大家都還能負擔一塊錢的改變，便比日後讓所有人都淹沒在更深的財政泥潭中好多了。

作者葉浚生是民主思路地區及項目主任。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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