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 繁華易逝
如果政府一年兩次的維港煙花匯演改成一年十二次、每個月一次,我們不應該感到意外。畢竟「香港夜繽紛」也已經發展成「18區日夜都繽紛」,按照「有成績的項目就照板煮碗」的邏輯,「月月都放煙花」的確很符合政府官員的思維。若不是大白天不適合放煙花,也說不準會否有「日夜都放煙花」。
如果撇開元旦日凌晨旅客滯留的問題不計,除夕及新春兩次煙花匯演的確叫好叫座。尤其這是事隔幾年後,維港上空再次煙火璀璨。對於來港度假的旅客而言,擠在維港兩岸現場欣賞是值得的。
只不過煙花易冷。當煙花每個月也在維港上空盛放,一年半載過後對於旅客仍有多少吸引力?這就連業界亦有疑問。日復日的幻彩詠香江,廿年過去,沒有誰會專誠為了它而前來香港。又如東京鐵塔的燈光每月轉色,但誰又會為此而專程前往?碰上美景誠是美事,但來港與否的決定因素始終在於別的。
在近年的環球經濟環境下,許多人來香港不是大額消費為主。兩個主題公園積極推陳出新,若不是有西九文化區的M+和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撐住,恐怕香港也拿不出更多的景點。所謂的小紅書打卡點容易後勁不繼,更何況旺丁未必旺財。歐美社會近年對香港觀感轉差,亞洲區內又有日本作為勁敵,加上全球南方興起,旅遊城市的選擇愈來愈多,香港即使可以重回2018年的歷史高峰,要花的力氣肯定亦非過去可比。
繁華易逝。一場新冠疫情說明了這個道理。不過疫情始終是短暫的,在歷史上有時更是滄海一粟。沙士都曾經重創香港,帶來一片愁雲慘霧,但沙士沒有改變香港的長期趨勢。在低利率和《CEPA》的共同效應下,此後十多年還是經歷了一段不俗的經濟增長。
這次是否不同?即或不同,亦不會是因為新冠疫情。經濟結構能否承受高息環境,市場產業是否能夠適應香港在新格局下的定位,香港有沒有足夠的無形資本遊刃於國家和歐美之間,這些才是決定香港是否結構轉勢的關鍵。政府官員當然給出了他們的答案,強調香港仍然勢頭大好,但相信沒有人能否認社會的悲觀情緒,也沒有人會低估擺在當前的挑戰。
經濟發展不進則退,繁華城市自古有起有落。八世紀的長安、十世紀的巴格達、十七世紀的荷蘭都曾經叱吒一時,後來又有倫敦、紐約的崛起。香港經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起飛,與韓國、台灣和新加坡並為亞洲四小龍。然而現在更多人艷羨的是韓國的娛樂產業,韓流文化稱霸的早已不限亞洲。新加坡同樣惹人羨慕,不只樂壇天后開演唱會,還有跨國企業的青睞。
香港未玩完,但不代表將來會否玩完。在歷史的當下,香港正面臨分岔口。詠香江、放煙花、日夜都繽放,撤辣招、樓照炒、但求轉手就置富?抑或追上新科技、新產業,相信香港製造,重建香港招牌?繁花易謝,繁華易逝——所以必須積極求生,靈活求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