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點】WannaCry肆虐　網絡世界大戰的實彈演習

電腦病毒「WannaCry」肆虐全球，不少公營機構、企業均誠惶誠恐，唯恐稍一不慎，遭黑客入侵、勒索。現時，有部分公共機構如醫院、大學，已因為感染病毒而停止服務。有指這次黑客所利用的程式漏洞，是由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發現，並發展成網絡武器，更有論者指出，各國手上的網絡武器，實不止於此。今次「WannaCry」所造成的災情，正好是一次全球網絡戰爭的「實彈演習」，一旦國家級黑客將程式漏洞用於戰爭之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黑客綁架電腦索贖金　如虎膽龍威4現實版

有指，這次漏洞攻擊工具名為永恆之藍（eternal Blue），可攻擊大部分Windows平台，包括最新一代的Windows 10或老舊的Windows XP，假如沒有及時更新便可能中招。黑客組織Shadow brokers利用該漏洞，對世界各地的電腦用者進行勒索，如他們不交出相當於300美元的比特幣贖款，黑客便將其重要資料永久刪除。

現時，電腦已經滲入現代社會運作的每一個環節，無論是股市、物流、醫療、教育等等與市民息息相關的設施，都依賴電腦運作，一旦系統操作受攻擊，將牽連甚廣，如果電腦大面積癱瘓，甚至有機會造成大災難，幾可說是將現代文明一下子打回「石器時代」。

只是，在「WannaCry」出現之前，不少人都視此為天馬行空，只會出現在電影之中，就如虎膽龍威4（Die Hard 4.0）的劇情說美國受到大規模網絡攻擊，引致全國癱瘓，黑客綁架了美國所有的金融資產數據，向政府勒索贖金，最後被「死極都死唔去」的主角布斯韋利士解救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網絡危機。

「WannaCry」襲擊正好說明，當文明社會對電腦、互聯網極度依賴，大規模的網絡攻擊並不是沒有可能發生。而今次的攻擊，黑客只是求財，只要用戶付出贖金，所有資料都可還原；但如果施襲的是「國家級」黑客，利用外界仍未得知的系統漏洞發動攻擊，一下子將「敵國」的電腦系統，以至相關的防衛、政府、經濟、社會等等的運作全面癱瘓，後果將不堪設想。

網絡戰未受國際規管　牽涉安全、道德問題

事實上，網絡戰爭對於各國來說已非幻想中的事物。不少網絡軍事戰略專家視2007年的愛沙尼亞網絡攻擊事件為第一場具規模的網絡戰爭。當年愛沙尼亞政府決定移走蘇俄時期的銅像，結果該國國會、政府部門、銀行，都遭受國家級黑客進攻，最終幾間大型銀行需要停止國外交易，該國大報《郵政時報》，更因攻擊而要停止運作一周。而美國白宮於2011年發布的《網絡空間作戰策略》更明確表示將網絡空間視作實戰領域。可見，現時網絡已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荒謬的是，雖然網絡武器可以造成極大的破壞，但國際尚未有限制這種「大殺傷武器」的規例。現時，國際戰爭法以《聯合國憲章》（下稱《憲章》）和以「日內瓦公約」體系為核心的國際法規為主，其對「武力」、「使用武力」、「武器」、「武裝攻擊」均有嚴謹定義。在現時的法規下，由於未有提及網絡戰爭，故只有網絡戰爭達至《憲章》51條定義的「武力攻擊」（armed attack），就是當網絡戰爭達「嚴重的武力」的標準、導致大規模的人道災難的情況下，才可裁定該國違法。

由於現行的國際法存在不少灰色地帶，加上網戰的損失並不明確，縱然近年出現多次疑似由國家發動的網絡攻擊，至今仍鮮有國家因網絡戰爭被控犯上戰爭罪行。

在另一方面，網戰未受國際規管，也牽涉到很多戰爭有關的道德的問題。就像現時國際法明文禁止對中立國進行攻擊，但由於網絡戰爭未有明確定義，故此，部分國家或會利用網戰脅迫中立國家。另外，現時國際法禁止徵招童軍，但招募未成年人進行網戰，似乎存在法律的灰色地帶。影響更廣的是，現時國際法要求佔領方維持佔領區的穩定，但由於現時未有法例界定網絡是否屬「空間」，故此佔領方就算破壞敵方的民用網絡系統，引致大亂，仍不在國際法的規管之內。

訂立國際網戰守則　大國各有盤算

現時，唯一可考的網戰指引，就是《塔林手冊》（現更新至版本2.0，下稱《手冊》）。《手冊》由「北約卓越合作 網路防禦中心」（Cooperative Cyber Defense Centre of Excellence, NATO CCD COE）國際專家小組（International Group of Experts）編纂，被稱為第一部網路戰爭規範的指引，《手冊》的立場，就是現時的國際法完全適用於網絡戰爭，並對網絡戰爭、網絡暴力，訂立出明確的定義。就像《手冊》規則11指出，只要網絡攻擊的影響力，與非網絡行動相等，即構成使用武力。

只是，及至現時，《手冊》尚未為世界列強所接受，就是因為不少國家仍視網絡戰爭為「無王管」、可肆意鑽營的空間。須知，近年各國都竭力發展網戰技術，例如斯諾登早前就揭露美國NSA曾進行棱鏡計劃（PRISM），進行全球深度的監聽，更藉此獲得他國的電子郵件、視訊和語音交談等等，更有指德國總理默克爾也在監控之列。而中國、俄羅斯、伊朗、北韓等國，現時亦大力發展網戰技術。在各國明爭暗鬥的大環境下，自然難以有空間進行談判、磋商，訂立各方同意的法規。

香港如一葉孤舟　更新電腦自保為上

無可否認，就算國際間訂立了明確的法規，但過去不乏違反國際公約、戰爭法的個案，惟就網絡戰爭訂立國際法，至少能夠令各國相互監察，並有一套清晰的法規規範，總較現時無法可依的情況為佳，就像現時部分國家對他國的網絡攻擊提出指控，也像無的放矢，若然訂立相關規則，情況有可能稍為得到改善。

對港人來說，網絡戰爭一向陌生，甚至覺得只是荷里活電影的誇張橋段。然而，從這次「WannaCry」事件看來，網絡戰爭其實一點也不離身，甚至每個香港人都可能是網絡戰爭的受害者，而更教人無力的是，香港只是一個小小城市，在規管國家之間的網絡戰爭問題上，可以做的相當有限。或許，香港人可以做的，只有不要再嫌棄電腦作業系統更新功能麻煩而將它關掉，並安裝、定期更新防毒軟件，時刻保持電腦在未必100%安全、但至少「最」安全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