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中共更長命」只是崩潰論的又一變奏

近日，美資銀行摩根大通行政總裁戴蒙（Jamie Dimon）在笑言「摩根大通可能比中國共產黨更長命」，引起了線上線下的爭議。根據彭博新聞的報道，戴蒙旋風式訪港後，周二（23日）在波士頓學院行政總裁俱樂部參與的一場討論時發表。

他在席間除了談論過有關共產黨正在慶祝百年黨慶外，亦談及一系列有關中國的問題，包括台海局勢、中國（包括香港在內）的言論自由問題以及回顧了美國的政治現狀。戴蒙在事件開始發酵後不久便表示後悔發表有關的言論，而據說摩根大通公司亦正在研判有論言論對於摩根大通在華業務的影響，事實上戴蒙的看法說明了一些美國社會對於中國十分有趣的看法，值得深思。

「共產黨正在慶祝他們的一百周年，我們摩根大通亦是，而我更會跟你打賭，我們會比共產黨更長命。」 “The Communist Party is celebrating its 100th year. So is JPMorgan. And I’ll make you a bet we last longer.”

流行於西方世界的中國「支爆論」

不管戴蒙的「摩根大通可能比中國共產黨更長命」是純粹屬於戲言抑或是屬於真心的評論，有關中國經濟或中共將出現崩盤式瓦解的論說，事實上自柏林圍牆在上世紀90年代倒下、蘇聯瓦解的一刻便開始流行於美國以至西方社會，並一直影響着西方的政經領袖對於中國的想法。正如美國政治學家福山（Francis Fukuyama）在1989年發表的論文《歷史的終結？》（The End of History?），中國「支爆論」某種程度上建基於福山「歷史的終點是自由民主制（liberal democracy）」。不論是美國的政治領袖抑或學者都傾向相信，中國的政治、經濟體制不可能永遠維持其穩定性，尤其是缺乏在西方社會中的民主體制和社會自由。他們因此一直預言中國總會有一天倒下，而連同中國政府和共產黨亦必然步上蘇聯的後塵，總有一日消失於歷史的洪流之中。

他們一直傳着共產黨將會崩潰的「大預言」，「支爆理論」亦並非一成不變地重複，而是經過不同程度的修正和自圓其說。早年改革開放，西方都普遍相信中國共產黨將在不久的將來經不起市場化和工業化的考驗，從而最終陷於90年代末俄羅斯式的經濟震撼，國家面臨經濟危機，嚴重的通貨膨脹將令這個國家的經濟完全崩壞。而後來，這種的「大預言」陸續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國社會的內部矛盾，西方的經濟、社會、政治學家都「預告」着一旦中國的經濟不能再維持着「保8目標」的高速增長，中產階級甚至低下階層將會出現民主化的呼聲。而後來的共產黨瓦解論說更把注意力放在中共黨內高層的角力，並且深信着一旦權力的勢力均等被打破，中共亦將會無可避免地邁向滅亡。

真實的「對華淡友」抑或「嘴巴上的淡友」
美資企業用腳投票最實際

然而，在中國「支爆論」一再在西方世界被吹捧的同時，不論是美國社會的政治精英階層抑或華爾街巨企高層卻未曾停止過尋求涉足中國的機會。早年就有總統克林頓（Bill Clinton）憑藉着「經濟發展可以改變中國」等似是疑非的論點支持中國加入世貿，從而尋求中國的市場對外開放。後來的各任總統即使對華的態度時有強硬和不屑的情況，亦無不一一為美國企業尋找在中國投資的機會。甚至在特朗普時代，中美貿易戰的主要原因亦在於部份美國企業未能通過中國的法規，成功地進軍中國市場所致。假如他們是真心相信「中國支爆論」，又何以多年以來都尋求在中國市場的機會？

儘管戴蒙近日發表的「戲言」似乎多少也是由心而發地相信，摩根大通比中共有着更健全的體制和力量代代相傳，但這些的「淡友」言論不過是美國社會的精英階層茶餘飯後的「冷笑話」，他們都傾向「用腳投票」以說明他們真心相信的事物。中美貿易戰的其中一個核心爭議，就是美國的金融業一直尋求直接涉足中國市場的機會。美資銀行摩根大通在這方面更是一直不遺餘力，直至今年年初終於取得中國的監管部門的認可，得以在中國市場內全資經營股票證券公司。而截至去年12月的季度，大中華區的業務就已經貢獻了摩根大通在亞洲接近九成的盈利，而這所公司在中國的利盈增長亦受惠於中國的金融開放政策已經躍升至212億美元，有近10.4%的增長。事實上，戴蒙本身亦一直稱中國為摩根大通最重要的增長潛力。

在這個背景下理解戴蒙的言論，我們就不難發覺在這些美國上流精英的階層中，他們都樂於在茶餘飯後重複「共產黨即將倒台」的冷笑話，實際上他們卻比誰更清楚，那些不過是他們在演講談話中的「話題性對白」，真正相信的事情他們都傾向「用腳投票」呈現出來。既然如此，又何須耿耿於懷地執着於這些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