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騷亂的「完美風暴」與社會結構問題

儘管「完美風暴」並非很好的說法，但不少人以此中譯英文的「perfect storm」，意指多項不利因素齊集，令情況變得非常惡劣。近日發生騷亂的南非便可謂出現了一場「完美風暴」。

「我連食物也很難找到」，BBC的標題如是說。《金融時報》的更嚴峻，「我就快要互相吃對方」。南非騷亂持續數天，遭搶掠的商場及店舖不計其數，死亡人數至少117，逾千人被捕。當局早前派遣平亂的2,500名士兵被指不足，國防部周三（14日）再派2.5萬人增援。

南非這場騷亂的觸發點在於前總統祖馬（Jacob Zuma）上周因藐視法庭而服刑，支持者在其家鄉夸祖盧納塔爾省首先引發示威，隨後迅速蔓延至其他城市。

祖馬任內用公帑豪華裝修大宅，讓富商家族古普塔干預政府運作，肆意開除財政部長，本來已經聲名狼藉。是次其鋃鐺入獄，自然也獲不少人支持，尤其認為是南非法院的一場勝仗，敢於將屬於執政黨的前總統判刑。《經濟學人》便以「南非法治之戰」為題，指出維持祖馬判囚、平息當前騷亂，乃捍衛南非法治之舉。

種族隔離結束　結構差距仍在

但若以為這只是一場關乎治安的騷亂，或是關乎政治的衝突，也是低估及簡化了問題的複雜性。正如南非自由州大學教授Tim Murithi在接受半島電視台訪問時指出，「這反映了這次危機的多層次性質……社會及經濟差異、種族隔離年代留下來的社會區隔，加上祖馬2009年至2018年的管治不善」。

事實上，南非雖然自1994年起廢除種族隔離政策，但國內差異問題仍然嚴重。僅在騷亂發生前幾天，約翰內斯堡大學教授佛里德曼Steven Friedman便在社交媒體上指出，南非亟需要一場結構性改革，讓廣大基層真正能同享經濟及社會好處，而不再是讓利益集中在小撮黑人及白人的手上。而且非國大作為曼德拉留下來的最重要政黨，黨內政治派系的鬥爭亦未解決，不利於推動改革。

故此，南非騷亂是明顯案例，說明了經濟及社會結構問題拖延未解，便容易因一些政治上的觸發點而一發不可收拾。有能力、有識見的從政者斷不能只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僅着眼於表面問題，而對社會的結構狀況懵然不知，或者視若無睹。港大教授、基本法委員會委員陳弘毅在2019年曾指出，反修例風波是一場完全無必要及可以避免的「完美風暴」，法律訓練出身的他未必對社會結構問題有充份了解，但若是如社會學出身的政治領袖，又豈能不知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