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旦或成以色列殖民主義的陪葬品
經過一年內三次大選,現任總理內塔尼亞胡及其競爭對手、藍白黨領袖甘茨(Benny Gantz)合組的以色列聯合政府,終在周日(17日)宣誓就職。雖然歐盟在上周早已警告,新政府勿輕舉妄動,併吞約旦河西岸的佔領地,但這個殖民政府的總理宣誓後,已隨即在國會表明是時候在西岸實行以色列法律。特拉維夫欲急推的殖民政策,不但將縮小巴勒斯坦似有還無的生存空間和立國機會,更將賭上與鄰國建立的和平關係,並為約旦設下一個計時炸彈。
自去年4月後,以色列舉行三次大選都無法選出新政府,情況直至上月內塔尼亞胡和甘茨妥協後,聯合政府的協議終於敲定,避免一年四次大選的國際笑話。然而,聯合政府得以成功組建之因,除了有當下迫切的新冠肺炎防疫工作,亦只有兩人對吞併巴勒斯坦土地的共同「國防觀念」。換言之,兩人的合作關係,僅是建立於加快執行特朗普的「世紀協議」。
對以色列而言,「世紀協議」是一份支持對外擴土的宣言,但對巴勒斯坦卻是延續其悲慘命運的判決書。自以色列在1948年宣布獨立成國,特拉維夫與周遭的阿拉伯國家爆發過多場戰爭,期間已迫使數百萬計難民逃離家園。但以色列多年來不但沒有遵守聯合國《第194號決議》中訂明的難民「歸鄉權」(Right of Return),更反過來強徵難民的土地、財產,據為己有。可以預料,在特朗普加持下的猶太復國主義對他族的迫害,定會比過去半世紀有過之而無不及。
約旦的難民及財政壓力
可是,因「世紀協議」而受難的不僅只有巴勒斯坦,還會殃及鄰國約旦,帶來新一波外交和內政的危機。以色列立國後,約旦一直視以巴關係為「內政問題」,其原因主要是在約旦1,000萬總人口中,有逾半公民為巴勒斯坦後代,另加上約220萬名在多場中東戰爭後逃到該國的難民,皆使安曼的民情和政策,完全受鄰國的政策左右。
約旦因地緣關係被迫成為難民中心,同時其財政能力實在令人擔憂。約旦目前仍未沾上「失敗國家」的污名,但其財政來源不少來自友邦的援助和貸款。例如,安曼在2016年為換取國際貨幣基金會的貸款,打算按機構的要求推行經濟改革,並欲將公共債務比率由95%壓至77%,惟兩年後卻向IMF尋求延長期限。換句話,安曼不但沒有能力像德國般收容難民,更須依靠資源匱乏的聯合國巴勒斯坦難民機構(UNRWA),以及較富有的阿拉伯國家接濟,以免國內數以百萬計的難民將拖垮公共財政。
內塔尼亞胡和甘茨激進的殖民政策,更會埋下兩國外交關係變卦的前奏。儘管約旦是繼埃及後,第二個願意與以色列簽定和平協議的阿拉伯國家,但這份1994年簽定的歷史文件,近月亦因特拉維夫的踰矩,再度陷入約旦總理所言的「冰點」,而約旦外交部4月下旬更明言,不會再允許以色列農民在約旦南部耕種土地,兩國互動空間漸見縮窄,使兩國在25年前得來不易的和平關係漸開倒車。
撇除人道主義的考量,以色列愈見偏激的擴張政策,在現實政治的框架亦不見得能長治久安。以色列前總理拉賓敢於在1994年不顧國內鷹派的反對,並與阿拉伯國家拉近距離,其盤算之一是,要以水源和自由貿易區作為利誘,中和約旦對猶太復國主義的敵意,並將其轉化成緩衝帶,區隔開伊拉克和敘利亞。隨着內塔尼亞胡和甘茨終在殖民大計上達成共識,其代價亦會陸續見於與阿拉伯國家日漸升溫的矛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