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石油期貨穿零與新自由主義之死

美國紐約石油期貨本周初跌穿零至負數，重創美國股市。實體貨品的期貨出現負值，相當於「倒貼贈送」。石油期貨穿零主要是交易機制的問題，但油價低迷本來就是當下的大趨勢。石油價格近年因世界經濟增長預期不斷下調而受壓，月前沙特與俄羅斯兩國更「有默契地」在油市博弈，令油價再度下挫，最後再加上新冠疫情全球大爆發這隻「黑天鵝」，更是一沉不起。即使「OPEC+」先前已達成減產協議，但對油價沒有太大刺激作用。可以推想，新冠疫情一日未得到有效控制，國際油價難以走出低迷。

沙、俄博弈帶來石油市場變化，美國卻承受很大衝擊。過去，當油價在一桶70美元以上時，總統特朗普經常批評油價太高。然而，當油價大跌至先前30美元時，美國頁岩油市場受到衝擊，使一直支持特朗普的美國油商向其施壓。現在油價全面崩潰，特朗普更不得不使用國家力量入市干預，大手購入石油作戰略儲備去拯救油市。油價漸漸成為美國經濟的軟肋。

石油牽動美國利益

回顧美國近代對外關係，不難發現美國一直都是「聞石油而動」。從波斯灣戰爭起，美國干預中東局勢，就被認為是為了確保原油供應。在網路上，美國經常被揶揄為四處搶劫石油的惡霸。然而，2010年代美國國內頁岩油開採技術的成長，改變了美國與石油的關係。美國由石油輸入國變為輸出國。這似乎意味着美國不用四處動兵，世界可以更和平。但現實是十年來，美國又養出了石油企業這隻「尾大不掉」的怪獸。美國依賴石油出口作經濟增長點，其政府也向之傾斜，利用政治力量干預。包括打壓伊朗，甚至出現要脅德國等歐洲國家不能經「北溪」向俄羅斯購買天然氣。世界並沒有因為美國改變輸出石油變得更安寧。

無論是輸入或是輸出石油，美國政府都不能擺脫石油的魔咒。其原因在於新自由主義的局限。石油是戰略資源，現代國家確保石油供應有戰略意義。然而，在新自由主義下，美國只能通過一些私人企業去開採石油。為了確保這些油企能有盈利繼續運作下去，美國政府不得不用盡包括武力在內的各種辦法去推銷其石油，變相形成一種類似於殖民時代傾銷工業品的掠奪式經濟。然而，一旦政府不得不參與其中，那就很諷刺地違反了「新自由主義」的原始理念。

新自由主義視「政府」為敵人，強調不可干預市場運作。美國經濟一直以新自由主義為綱，但石油市場卻由始至終都活在政府的幫助之下。可以說，石油問題很完美地展示了新自由主義的「兩難困境」，也掀示了其無法再運作下去的現實。近日，曾經認為新自由主義是「歷史終結」的政治學家福山接受法國媒體《觀點報》（Le Point）訪問，更坦承經濟新自由主義已死。未來世界經濟的格局，不再可能再由「新自由主義」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