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點】東北案改判監禁　社會要知年輕人因何抗爭

公私營合作利益輸送　學運青年義憤填膺

今次的案件發生在2014年，一批反對東北發展計劃的年輕人試圖衝擊立法會，其後13名涉案者被判罰社會服務令，後來政府不服判刑提出覆核，上訴庭最終改判他們入獄。這宗案件已發生了3年，涉案者也完成了社會服務令，但最終要面對更重的刑法，因此社會上有不少人替他們不值。但既然是法院的判決，抗爭者以及他們的支持者也得明白，激烈的抗爭手段需要負上法律代價，惟從另一個角度看，為何這班年輕人要用這種鹵莽的方式進行抗爭？東北發展到底怎麼了，年輕人要非用激烈的抗爭手段不何？

一般來說，政府一共有兩種發展新市鎮的模式，分別是政府主導發展，亦即傳統發展模式，又或公私營合作發展。2012年，時任發展局局長林鄭月娥曾表示，不會以公私營合作模式發展新界東北，將轉以「傳統新市鎮」模式發展，就是動用公帑收回土地，再由政府主導該區的發展規劃。這種發展方式的好處在於收地過程比較正規，整個地段的發展主導權也在政府手中。

然而，隨着政府換屆、梁振英上任特首，時任發展局局長陳茂波於 2013 年宣布將會以「加強版傳統新市鎮發展模式」發展新界東北。然而，這發展方式與公私營合作並沒有分別，消息傳出後，自然激起青年的義憤。觀乎《古洞北和粉嶺北新發展區契約修訂申請》的準則，政府容許發展商以原址換地的方式發展私人屋苑，發展商只要擁有四萬平方呎土地，就可以將土地用途轉成住宅用地。

到底公私營合作發展，有甚麼問題？這發展方式被一些社會人士指是「官商勾結」，原因在於發展商本來就在發展地區以低價囤積大量土地，政府突然由過去的政府主導發展，改為「原址換地」，變相是配合了發展商的計劃，助地產商賺到盡，這自然予人利益輸送的觀感。固然，發展商在改變土地用途後，也需要向政府補回地價。然而，由於機制不透明，公眾根本難以知悉補地價金額，更何況，發展商以「原址換地」發展，就不需要經過土地競投，成本一般較低，使其獲利更豐。

再說，私人發展商往往再委任外判商收地，收地人員質素參差，最終出現有勢力人士介入收地，甚至出現懷疑恐嚇、縱火的事件，令村民大為不滿，也令部分懷有理想主義、爭取社會公義的青年義憤填膺，由是發起了東北撥款會議示威。

陳茂波事後指出，以這方式發展是為了避開發展商訴訟，但實際上，根據《收回土地條例》規定，若然政府決定將某土地用於公共用途，行政長官即可據該條例命令收回土地，故此，以林鄭月娥提出的「傳統新市鎮」模式發展，應該不成問題，然而，在政府換屆後，當年林鄭的方案即被推翻，導至了更大的社會爭拗。

拒以真公營房屋主導　激化民間矛盾

另一個反對理由，在於政府無心以資助房屋主導興建房屋。在新界東北發展規劃上，發展局稱公營房屋比例為六成，私營只佔四成，意指公營房屋主導。然而，在私人住宅供應不斷創新高、公屋輪候人龍亦不斷創新高之下，政府本應在東北提出更進取的公營房屋興建比例，而政府只要增加居屋、綠置居等的佔比，就可以處理基層過於集中，同時滿足部分香港人希望自置房屋的需求。

再者，新界東北的土地規劃的分配極不均衡。一來，所謂的六四比，有誤導成分。公營房屋的佔地不足一成，私營房屋佔東北用地的更大部分，即是說公營屋邨的密度相當高，拖低市民生活質素。二來，政府毫不考慮收回佔地170公頃、已經平整的粉嶺哥爾夫球場，拼入整個東北發展計劃，實有維護少數人的享樂之嫌，凌駕萬千市民的安居願望。

示威者和反對團體要求收地程序公平透明，土地運用符合公眾利益，給村民足夠賠償和土地安置，以至農地繼續耕作。政府如果正面回應這些訴求，站出來的示威者不見得會全盤反對發展新市鎮。然而，政府未能調和利益，反而令矛盾不斷激化，即使示威者在公眾諮詢，立法會公聽會，以至財委會審議期間屢次反對撥款，政府也自恃在議會有建制派支持而強硬通過議案，一些感到絕望的年輕人唯有以衝擊議會，暫停會議等鹵莽的手段，阻止撥款通過，因而觸犯法例。

新市鎮發展續惹反對　政府需引以為戒

因此，參與東北抗爭的年輕人淪為階下之囚，並沒有解決東北發展不公的根本問題，由房屋土地衍生的政治經濟矛盾，不會因為示威者入獄而消失。只要房屋分配仍然失衡，囤地問題未能解決，政府和地產商的利益輸送不止，普羅市民未能在城市發展之中獲益，怨氣只會繼續充斥於社會之中。政府要平息社會躁動，根本之道就是檢討東北發展的錯誤，未來在開拓其他新市鎮時，杜絕利益輸送、大量增建公營房屋，記取東北抗爭對這些年輕人，以至整體香港社會所付出的沉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