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管治不是泥漿摔角

香港大學校長張翔與校委會主席王沛詩對如何管治大學的分歧自去年浮面以來未待平息，近日更隨着校委會未與校長溝通便暫任首席副校長及多名副校長而再趨白熱化。風波對港大逾百年基業造成破壞已毋庸置疑，這絕非每位珍重港大發展成就、珍重香港高等教育優勢的市民所期望，對立雙方應當回歸本位，重拾校訓「明德格物」的精神做好港大的守護人，行政長官作為法例列明的港大首席主管，是時候更強勢介入協調，推動港大管治盡早重回正軌。

張翔與王沛詩的矛盾在港大校委會去年9月收到針對張翔的匿名投訴電郵後曝光，王沛詩委任專責小組展開調查，今年4月得出結論指對校長指控不足以確立，張翔隨即發聲明稱「終於還我清白」。正當外界以為爭端告一段落，5月28日校委會突然審議通過一份九人副校長名單，包括6名暫任副校。外界從當日傳出的張翔反應——在會上表明反對及警告有關決定或遭司法覆核——已可聞到火藥味。

互潑髒水損害港大基業

接下來兩個星期的事態發展，讓人清楚看到港大的管治架構內部矛盾何等激烈。雙方表面的爭論點暫任副校長的權力屬於校長還是校委會，張翔於6月5向港大師生發函表達對校委會的不滿，多名港大校友聯署其後質疑校委會做法有違港大既有程序，港大校友關注組亦發表公開信呼籲校委會嚴守良好管治守則。隨後有人向傳媒披露校委會與校長在任命風波前已積累了其他矛盾，校委會曾在今年3月及4月五度去信要求張翔解釋為何多次缺席教務會議。

到了周一，校委會更向港大師生校友發電郵，不但反駁張翔對暫任副校不知情之說，更逐點列出張翔管治下「不符程序、不合常規現象」。校委會在電郵中強調上月底的委任是基於港大利益的集體決定，否認涉及「私人恩怨」，然而，有校委其後宣稱反對校委會發電郵批評張翔，張翔本人則於周一晚再發聲明還擊，點名指王沛詩從來沒有就委任事宜向他徵詢過任何意見，並指「有人不斷惡意生事」。

事到如今，雙方各執一詞，各自的公開表態都堅持錯在對方不在己，孰是孰非一時半刻難有定論。校長與校委會主席是否夾帶私仇也許成為坊間茶餘飯後話題，但公眾真正關注的始終是港大還能不能夠有效管治。主動對這場風波表達關注的校友或社會賢達，無不強調要守護好港大來之不易的成就與地位，擔心內部矛盾損害港大發展前景；對立雙方為各自辯護時也均強調要維護港大基業。既然如此，當務之急必然是阻止事態持續惡化。

特首是時候主導協調

香港法例第 1053章《香港大學條例》12 (2) 列明 ，行政長官作為香港大學的校監，「為大學的首席主管人員」。因此，無論是關注事件的港大校友還是社會輿論，連日來均呼籲特首李家超履行法律賦予的職責，挺身而出責令校委會主席盡快與校長協商。特首上周二表示已要求教育局了解這場風波並匯報，周一有消息指他已約見張翔及王沛詩，向二人力陳需要良好溝通及互相合作，並提議成立協調小組跟進。特首在重要關頭發揮領導力，正是社會所期待的，但對立雙方在特首約見的消息曝光之際仍公開互潑髒水，卻也說明鬥爭仍未受控，政府介入的速度與力度都有必要加強。正如立法會教育事務委員會主席梁美芬所言，各方應好好珍惜協調機會，放下分歧，好好向前走。

說到底，港大是香港第一學府，代表香港高等教育與學術能力的最高水平，在近日公布的權威全球大學排名中高踞第17位，比清華大學與耶魯大學還要高。一流的大學有賴一流的管治能力支撐，任由管治架構內部矛盾發酵，最終只會蠶食港大的根基，同時蒙受損失的還有香港高等教育的整體優勢與競爭力。正遴選校長的香港中文大學傳出有獲邀應徵的學者鑑於港大風波而拒絕邀請，便是另一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