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場「加密貨幣大選」:特朗普擊敗賀錦麗的決勝關鍵 是虛是實?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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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10月,美國總統選舉進入最後直路,爭取加密貨幣(crypto currency)支持者的選票,成為了特朗普(Donald Trump)和賀錦麗(Kamala Harris)競逐遊離選票的主要戰場之一。

2021年曾稱比特幣是同美元競爭的「騙局」的特朗普,如今以加密貨幣的守護者自居,批評拜登(Joe Biden)當局對該行業的規管,聲言要將美國變成「比特幣超級大國」,得到多位具代表性的加密貨幣商界巨頭支持,最近更同其多位兒子一同支持成立了一個加密貨幣平台World Liberty Financial。

變成選舉議題

賀錦麗7月底實然取代拜登成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之後,加州出身的她已馬上指示團隊向加密貨幣企業聯絡,希望重建同業界的關係。一直沒有就加密貨幣政策發言的賀錦麗,到9月底也開始簡單地提及她對加密貨幣的正面意見,聲言她將會鼓勵「人工智能、數字資產(digital assets)」等創新科技,同時保護消費者和投資者(9月22日);又稱美國需要在包括「區塊鏈」在內的其他新興科技中維持主導地位(9月25日)。以類似方式指向加密貨幣的用詞也開始出現在賀錦麗的政策文件中。

根據非牟利組織Public Citizen在8月發表的報告,本年以來,差不多有一半的企業政治捐款都來自加密貨幣行業,達至近1.2億美元。加密貨幣行業的主要政治行動委員會(PAC,可自行花費支持不同候選人)「Fairshake」至少籌得1.69億美元。美國交易量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平台Coinbase更聲稱,年輕加密貨幣選民可能會決定2024年總統大選結果。

根據非牟利組織Public Citizen在8月發表的報告,本年以來,差不多有一半的企業政治捐款都來自加密貨幣行業,達至近1.2億美元(橙色部份)。(網站截圖)

一直以來,支持擁槍權的全國步槍協會(NRA)都會為根據各個美國政客對槍械的立場而作出評分,如今,獲Coinbase支持的遊說組織「Stand With Crypto」(意即與加密貨幣站在一起)也追蹤不同政客對於加密貨幣的立場,予以個別評分。曾親身出席本年7月的比特幣大會、又聲稱若然當選會馬上炒掉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主席Gary Gensler的特朗普,自然獲得了「A」級,意即「強烈支持加密貨幣」。

賀錦麗經過9月22日的發言之後,Stand With Crypto也一度把賀錦麗的評級升至「B」,意即「支持加密貨幣」。然而,支持加密貨幣的網上興論領袖群起批評,數天後就導致Stand With Crypto改變評級,指賀錦麗對加密貨幣發言甚少,「沒有充夠資訊」去作出評分。

「Stand With Crypto」指賀錦麗對加密貨幣發言甚少,「沒有充夠資訊」去作出評分。(網站截圖)

這種紛爭反映出加密貨幣支持者內部的路線之爭。一方面,以Fairshare為代表的政治資本,希望跟從以往美國商界的傳統,不論共和、民主兩黨都支持,只看個別政客對於加密貨幣的立場來作決定(Fairshare在國會眾議院選舉中支持同樣數量的兩黨候選人,在參議院選舉中支持兩位民主黨人和一位共和黨人)。不過,由於今屆出選的參議院議席分佈對民主黨嚴重不利,Fairshare支持一位共和黨人的決定就引起一些民主黨陣營的加密貨幣支持者不滿。

另一方面,知名創投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的創辦人之一Mark Andreessen、加密貨幣交易平台Gemini創辦人Winklevoss兄弟(Cameron和Tyler),甚至是向來支持加密貨幣的馬斯克(Elon Musk)等加密貨幣意見領袖都全力投向了特朗普。雖然民主黨方面也有NBA獨行俠班主、億萬富豪古班(Mark Cuban)等加密貨幣支持者背書,亦有行內人士組織「加密貨幣支持賀錦麗」(Crypto4Harris)等運動來幫助賀錦麗爭取選票,但加密貨幣的支持者明顯更加支持特朗普。

特朗普聲稱他上任首天將炒掉Gary Gensler:

民調風向

根據新澤西州費爾里·狄金生大學(Fairleigh Dickinson University)8月底公布的一項全國民調,在持有加密貨幣的可能選民當中,特朗普以50%對38%領先賀錦麗,而在登記選民之中,有15%聲稱他們擁有或曾經擁有加密貨幣。

一些加密貨幣行內企業委託民調機構進行的民調,更加突顯加密貨幣議題對於大選結果的潛在影響。例如,一項5月公布的調查就顯示,在好幾個搖擺州當中,有大約20%選民認為加密貨幣是關鍵選舉議題,近一半選民表示不會信任干預加密貨幣的候選人。

對於有多少美國人持有加密貨幣,各方的調查眾說紛紜。聯邦局的估計指在2023年有1,800萬成年美國人持有加密貨幣,相當於人口的7%。加密貨幣支付公司Triple-A則估計有高達4,800萬美國人持有加密貨幣。如今已改為支持賀錦麗的特朗普前白宮發言人卡拉穆奇(Anthony Scaramucci)更稱此數達8,500萬。

美國大選:圖為2024年9月27日,賀錦麗到亞利桑那州連接墨西哥的邊境城鎮道格拉斯(Douglas)視察。(Reuters)

加密貨幣議題對於選情有多大影響,至今依然未有定論。西北大學的政治科學教授Nick Beauchamp認為所謂的加密貨幣選民群體並不是由選民組成,而是由政治金主組成,「加密貨幣幾乎不在任何人的重要議題清單之上,大部份人不是不認識(加密貨幣),就是對它只有泛泛之見,可是這裏卻有好幾個同加密貨幣有關的金主,他們對此非常關心,這些人就是競選團隊們發表加密貨幣言論的唯一原因。」

《國會山報》9月底也引述了兩位政治和法學教授的說法,兩人都認為加密貨幣並不會是這次大選的決定性議題。

輕微差距的爭奪

不過,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兼《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魯曼(Paul Krugman)8月1日就曾撰文指出了一個重點:「對加密貨幣的支持並不純粹依照政黨劃分」--這就是「2024變成加密貨幣選舉」的原因。

特朗普的副手萬斯(J.D. Vance)也是加密貨幣的支持者,曾在國會推動有利該行業的立法。(Reuters)

上文述及的費爾里·狄金生大學民調也顯示,無論是自我認定的自由派、溫和派、保守派、進步派又或者是MAGA派(Make American Great Again,即特朗普的基本盤),都有同等的可能性持有加密貨幣。

回顧2020年拜登對特朗普的選舉,雖然拜登整體而言比特朗普多700萬票,但在美國的選舉人制度之中,只要有3個搖擺州當中的兩萬多選民把選票改投特朗普,當年勝選的將會是特朗普而非拜登。賀錦麗目前在全國民調中輕微勝先特朗普,但在各個搖擺州之中與特朗普持續吃緊,兩人要爭奪的就是極輕微的差距。在此,加密貨幣選民自然變成雙方的爭取對象。

特朗普拍片宣傳最新一套虛擬卡NFT:

在此,由拜登上台後委任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Gary Gensler長期支持規管加密貨幣,其去年有關數字資產的執法行動就比前一年升了近半,其針對幣安(Binance)、Coinbase的司法行動也在人們心中構成了拜登和賀錦麗支持強硬規管加密貨幣的印象。雖然Gensler任內批准了加密貨幣的ETF,而Bitcoin價格在拜登任內價格大漲,如今也處於歷史高位的水平,但這個印象難以改變。

相較之下,特朗普轉向支持加密貨幣之後,可算是「扭盡六壬」。他不只聲言上台後會馬上抄掉Gensler,還表示支持美國政府建立比特幣戰略儲備,由聯邦政府買入比特幣,這當然會對比特幣的投資者帶來直接得益。同時,他自己也多次推出虛擬卡的NFT(最後一次是在8月底),最近又到紐約一家接受加密貨幣付款的餐廳試用比特幣支付(下片),更不用說他同幾個兒子一同支持建立的加密貨幣平台(目前還在草創階段,但可能會推出自身的貨幣)。

而賀錦麗那幾句說得不清不楚有關加密貨幣的言論,當然不能清除加密貨幣支持者對於民主黨政府繼續執政的擔憂。

由於美國總統選舉的選舉人制度和搖擺州分佈的政治現實導致選舉結果幾乎無可預測,我們當然不知道加密貨幣選民會否成為這次選舉的勝負關鍵。但從特朗普和賀錦麗都只在爭取零星數萬票的輕微優勢的背景來看,如果賀錦麗還不「出大招」,加密貨幣這個議題絕對有可能在邊際上形成對特朗普有利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