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張艾嘉入行半世紀毫無架子　謙稱：演員最緊要服務導演

香港電影《燈火闌珊》由曾憲寧導演首執導筒的作品，張艾嘉、周漢寧、任達華、蔡思韵等主演，電影講述霓虹燈在香港逐漸被取代、淘汰下，一位已故的霓虹燈師傅楊燦鑣（任達華　飾）的遺孀美香姐（張艾嘉　飾）及徒弟Leo（周漢寧　飾）互相扶持、延續霓虹燈火的動人故事。

張艾嘉與周漢寧在電影中對手戲份是劇情主軸，一老一嫩之間的默契在電影中感染到每一位觀眾，而資深如三奪金馬、兩屆金像的影后張艾嘉，配搭提名本屆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的璀燦新人周漢寧，當中的故事亦令觀眾大感興趣。張艾嘉與周漢寧早前接受《香港01》訪問，分享資歷差距久遠下，對作為演員、拍攝《燈火闌珊》以至香港電影的感受，真誠剖白他們在電影合作之間的心路歷程。

演員為導演服務

張艾嘉進入電影行業已達半世紀，曾拍攝的電影與合作導演無數，她表示與首執導筒的曾憲寧合作，長久的經驗令合作應付自如，她在訪問中表示：「其實每一個導演都有長處短處，我都慣咗，始終我盡量同導演合作嘅時候，我盡量明白導演想要乜嘢。我成日都話，其實演員最緊要喺現場服務導演，你希望做到嘅都係導演想要嘅嘢。」她亦表示期望作為演員，能夠給予導演驚喜：「我做導演嘅時候我都鍾意，一個演員嚟嘅時候，我未必想像到個角色會變成咁，就變成我跟住佢，個感覺係我跟住佢去行，所以我希望畀導演一啲好新鮮嘅嘢。」

作為新晉演員

作為首次擔正飾演電影主角的周漢寧，首次對手戲的演員，居然是華語影壇舉足輕重的影后張艾嘉，他自言知道得到角色的一刻感覺非常奇妙。首次面對張艾嘉，他卻表示沒有想像中的壓力，全因張姐的悉心照顧：「我唔敢喺張姐面前講我哋好熟，但係一開始我哋未相處過，可能會有少少驚。到拍攝嘅時候，張姐好肯去同我溝通，去接受我嘅笑話啦！或者接受我有時懶熟啦，成個過程我覺得我哋係變得似朋友。」

張姐則表示不少新一代演員第一次與自己見面，少不免感到無所適從，亦未知該如何與作為前輩的自己相處，但她表示：「其實我第一件事係令到佢哋放鬆囉，令到佢哋覺得我都不過係一個人嚟，猶其是當大家要做對手戲嘅時候，如果冇咗默契，係好尷尬嘅一件事。我自己做導演，我好明白點解要令演員放輕鬆嚟溝通，我覺得係好緊要嘅一件事。」

張艾嘉的開通與平易近人，亦使周漢寧更放膽演繹角色，阿寧提及劇情中美香姐與Leo首次見面的一場戲：「我哋相遇之後，我除低個面具時、相認、發現對方身份嘅時候，一開始對白本來係每人一句，張姐就叫我『不如你講晒佢呀！』就變咗我好急速地講咗一輪對白，張姐之後再講。我覺得喺戲文上，我哋同個劇本之間係有少少分別，因應當時嘅氣氛、場景唔同而改動。但係因為張姐喺到，所以我有個安全感去創作、或者去試其他方法。」

年資比人老、跑得比人快

提及成為演員面對的最大困難，周漢寧左思右想，被張姐笑指：「你最冇困難！」玩笑過後，阿寧分享指：「我覺得我最辛苦係我本身有少少肥，但係喺戲裡面，角色係冇乜錢去生活、流離失所嘅。所以我嗰時食得好辛苦，張姐都見到，就話『你都瘦得幾唔健康喎！不過個角色都幾唔健康嘅』佢見到我剩係食蕃薯同埋雞，大家就食緊Crew飯，我好想食、但係唔得。」為了角色節食減磅，周漢寧表示多少影響到體能，更分享一件拍攝期間的趣事：「有一場係我同張姐一齊跑步，但嗰一場係張姐跑得快過我囉！嗰時我真係太攰、跑到嗦晒氣，張姐仲喺到跑緊，成件事好搞笑！」

年資遠比阿寧深，年紀亦即將邁向七旬，張艾嘉卻勤加照顧自己的體格：「係囉！佢真係跑唔郁，但係我平時有跑步嘛，猶其是疫情期間，我幾乎一個禮拜跑三五次，梗係跑起嚟好輕鬆啦！點知呢個後生仔，跑得咁慢嘅！劇本裡面本來係我辛苦嘅，後尾變成佢辛苦。大家喺現場笑到呢！」

被剪走的感動時刻

《燈火闌珊》劇情除了表達對霓虹燈的深厚感情外，親情關係亦是重中之重，張艾嘉分享了一段最令她感動的橋段：「我陪住導演由頭開始寫劇本、執劇本、圍讀、拍戲、剪片，到前一排啱啱先配完國語，成個過程我好清楚記得我同個女梳頭嘅嗰場戲。我好記得（拍攝）當日我好感動，因為我諗返（任達華飾演的）老公同我梳頭、染頭髮，嗰時老公又走咗、個女又要走，剩返我一個人，不過佢都覺得呢個遺憾係過咗嘅，所以嗰個moment係我覺得最感動嘅。」

而對周漢寧而言，最感動的橋段，竟然未有被導演在上映版本中保留，意外成為訪問中指露的彩蛋：「我最鍾意係同張姐喺海邊嘅一場，係悼念我婆婆，張姐角色係講『如果我過咗身嘅，你可唔可以好似睇婆婆咁嚟睇佢』，我睇劇本嘅時候已經好感動。」張姐回憶該橋段時表示：「不過佢剪咗好多喎！」又續指：「其實我都好鍾意嗰句『你乜都唔洗帶、周遊四海』，我都記得導演剪咗佢。」周漢寧亦同意：「嗰場最深刻，係因為個情感好厚，雖然睇落好輕描淡寫，但係佢代表咗好多嘢。」

給張姐的禮物

作為新晉演員，周漢寧在云云眾多行業中找到演戲，他感恩地表示：「我諗好多我哋呢個年齡層嘅人，都唔知自己做緊乜嘢、喺一個迷失嘅狀態，猶其是中學畢業或者大學畢業之後。而我同Leo好共通嘅位置係，佢搵到霓虹燈、我搵到做戲，嗰種喜悅、成功感同創作過程，我同Leo分享得到。」在準備飾演《燈火闌珊》前，阿寧特意跟隨碩果僅存的霓虹燈師傅學習「屈光管」的技巧，但在拍攝完畢後，亦未有放下這門意外學會的手藝：「我呢幾日都整咗一箋燈送畀張姐，咁我就燒咗呢個『心』裡面有個『S』字嘅燈畀張姐，有少少似超人嗰個『S』字，係Superwoman，同埋張姐英文名叫Sylvia，所以就有咁嘅槪念。希望張姐攞到返屋企可以擺出嚟、唔好收埋佢。」張姐看見阿寧為自己燒的一件霓虹擺設，欣喜非常，笑指：「我一定會擺出嚟！收到嘅時候我好驚喜！因為佢之前口花花話要整畀我，佢今日真係整咗，我知道燒光管唔係咁容易，我哋當初一齊學嘅時候就知道。」

張姐更笑指《燈火闌珊》上映版本剪走不少阿寧燒光管的片段，反而自己兩段燒光管的橋段卻得以保留：「你知唔知道我（在拍攝現場）屈咗個光管出嚟嘅時候，全場起拍手掌，因為真係唔容易，而呢啲師傅亦都越嚟越少見，得返一兩個。」而周漢寧則笑指：「其實我最想整到嘅係真係『張姐』兩個字，但係中文字難燒好多。」

香港電影輝煌再臨

張艾嘉在七十年代起參演香港電影，橫跨香港電影多個年代，見盡箇中的興衰起跌。張艾嘉表示：「我認為我經過咗香港電影最黃金嘅時期，我跨過好多個年代，由李瀚祥嗰啲大導演、一路到新藝城、Ann Hui（許鞍華）到曾憲寧，冇辦法一定要同以前比較，因為環境嘅關係好難比較。所以我哋盡量喺而家嘅環境裡面，做一啲精彩嘅嘢出嚟。」

張姐對香港電影輝煌的年代記憶猶新，但認為香港電影下一輪盛世在新一代的努力下，必定會以新路徑、新方法重臨，她表示：「我同新導演講，你盡量寫你想寫嘅嘢，唔好重覆以前嘅題材，要跳出去。因為香港以前有過好商業、好夠膽、好百花齊放嘅一個年代，好多題材係可以去寫嘅時候，我哋盡量去寫。所以我今年最大嘅任務係出去搵錢！嚟補救而家呢部戲唔足夠嘅錢，嚟完成呢部戲。我對香港電影嘅記憶，係香港可以做好多唔同類型嘅戲，嗰種勇氣同膽量要返嚟！」

Makeup（周漢寧）：Chris Lam

Hair（周漢寧）：Anthony Wong

場地：Studio M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