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專訪 | 導演賈勝楓受女兒啟發　「父母唔係單向為子女」

賈勝楓，香港新晉導演，曾是周刊的文化版記者，隨著網絡影片的興起，阿楓在訪問、寫文之餘，還要影相、拍片，以及創作些簡單的腳本，由此開始拍一些短片，後與partner開設製作工作室專注拍片，由鮮浪潮、創+作等短片比賽開始，到現在第一部長片——《流水落花》，以寄養家庭為主題，由鄭秀文、陸駿光、談善言主演，一舉獲得第4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3項提名。

受女兒啟發創作《流水落花》　探討父母與子女之間雙向關係

這天阿楓一身休閒裝扮現身，真人比上鏡更加年輕，訪問期間得悉他有一個女兒，也正是啟發他與太太創作《流水落花》劇本的靈感之一：「我哋成日話父母養育小朋友，即係我哋畀嘢佢，我哋有恩於佢，但我哋經歷覺得，其實調返轉，好多時小朋友畀好多啟發你，佢唔係同你講道理，會用一個好簡單直接嘅一句說話，或者係一個動作，就話畀你聽其實係咁，咁你喺呢方面就領略咗好多。其實父母同子女之間關係並唔係一個單向，好多時候小朋友調返轉會令你反思自己點樣做一個更好嘅大人？點樣做一個更好嘅父母？」

就這樣，阿楓便思考創作一個關於父母同子女之間雙向關係的劇本，但如果只是講一家三口的故事，似乎又太普通，於是便想到「逆向公路片」形式：「主角唔郁，啲人係咁郁。」思考過程中，阿楓想起幫很多親戚湊小朋友的外母：「佢同我外父嘅關係本來好差，日日鬧交，但當有兩個小朋友嚟到之後，唔知點解係有好magic（奇妙）效果，即係佢哋令到成個家庭氣氛突然轉變，好似大家都好開心，感情好咗，但個小朋友都冇做過乜嘢，我喺度諗，小朋友有乜咁大嘅力量，可以令到一個家庭成個氣氛轉變咗呢？」

其二，阿楓當時認識了一位以前是寄養兒童的朋友，閒聊間才了解到原來寄養家庭是怎麼一回事：「佢講咗好多故事畀我聽，其實寄養家庭可能係一個好特別的家庭故事，又可以做到我想探討父母同子女之間關係。」

自認家庭題材有把握　花半年至一年時間資料搜集

近年來因為疫情關係，市面上有很多家庭題材的電影，《流水落花》的問世也似是一切時機與緣分的使然，而阿楓過往的兩條短片也是以家庭為主，首套短片《飛往父親的鳥》靈感就是來自爸爸。「作為新導演，主要想拍一些題材係自己有把握的，家庭永遠都喺你附近，好容易攞到題材，加上budget（預算）上，做一個家庭故事都會比較充裕啲，我亦覺得所有story起點永遠都係由一個家庭開始，甚至乎一個終點都係一個家庭故事。」

關於《流水落花》的資料搜集，阿楓與團隊用了半年至一年左右時間，走訪社署與NGO寄養、領養部門，與有相關工作經歷的社工、寄養父母、小朋友等聊天，了解背後的原因、生活、變化等。但猶如影片的形式所示，寄養父母身邊的小朋友來來去去，一時斬纜令人難以接受。「呢個係必須嘅，一定要嘅。」阿楓講道：「我聽過一啲寄養家庭一開始其實都幾唔慣嘅，因為你建立咗感情，突然之間原來下個禮拜要走，真係唔捨得嘅；咁但係過咗幾個之後，佢哋開始慣呢種模式，即係容易放手，個心變咗好坦然，甚至乎為佢哋開心，因為（對）佢哋其實係一件好事，搵到領養，佢可以搵到個更加穩定嘅屋企，搵到真正領養佢哋嘅父母。」

首套電影獲張叔平、文念中加持無壓力　現場提醒鄭秀文轉換情緒

簡單瀏覽下《流水落花》的主創名單，會發現除了鄭秀文之外，還有張叔平、文念中兩位重量級人物加持，原本以為阿楓可能會有壓力，他卻笑謂：「完全冇，反而係我第一次拍電影，驚一啲決定上面我做唔到，令到佢哋唔係好知我講咩，或者我嘅要求唔係好清楚嘅時候，我驚佢哋都會覺得有小小捉摸唔到我，咁最尾其實都冇乜，大家溝通都好好。」至於如何導戲Sammi，他表示主要是現場調教：「譬如講佢有啲位，可能上一場戲，假設佢做緊一個情緒比較高漲嘅一段戲，咁下一段可能未必接住，我哋拍另一場戲，咁佢可能會將呢一種情緒帶過嚟呢度，咁我就會（提醒）呢個情緒係上一場嘅，我哋呢一場需要冷靜啲，咁佢一聽就『係喎』，因為有時演員佢演得好投入嘅時候，佢好難以第三者角度再睇返自己。」

今次Sammi在戲中飾演的「天美姨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師奶，為角色下了不少功夫：「佢睇嗰個劇本開始，已經有好多問題會問，譬如一本劇本咁，一頁紙係我哋劇本，後面係空白嘅，佢成日都（寫得）密密麻麻，我一開始以為係咪咁多問題。」阿楓將他觀察到的細節說出：「原來佢係做咗好多notes（筆記）畀自己，咁我哋再傾，嗰樣嘢係咪真係咁。」

鄭秀文不抗拒丈夫出軌情節　阿楓望帶出人與人之間聚散離合

戲中有一幕是飾演Sammi丈夫的陸駿光出軌，談及這個情節設定，阿楓解釋道：「因為我哋想講嘅就係天美姨姨好專注去湊小朋友而忽略佢丈夫，所以丈夫先會有一個咁嘅舉動，但佢心入邊係愛著天美姨姨，對佢好好，呢個本身係故事嘅一part，咁大家基本上唔會有咩抗拒，亦都好認同呢個位係好合理，好自然嘅一個故事轉接位嚟嘅。」

《流水落花》的主題雖是寄養家庭，但又不乏探討家庭、婚姻、生命，引發觀眾深思。「我覺得其中一樣嘢就係父母唔係單向為子女，其實子女調返轉好多時會救咗父母，因為佢會令到你不停反思你點樣做一個好啲嘅大人，好啲嘅父母；另外一樣嘢就係我覺得需要帶出嘅就係聚散離合嗰樣嘢，呢個雖然係一個好細嘅家庭故事，一家三口，其實我哋可以放大啲睇，人同人關係就係咁樣，你永遠都唔知，今日我過嚟好似幫緊你咁樣，可能過咗一排你會調返轉，原來佢幫緊你，永遠都唔知邊個幫緊邊個，相遇好重要，我覺得呢套戲係想講呢樣嘢。」阿楓如是說。